蜀道甚难,林木荫郁,遮天蔽日。“唐家新主也善用毒,大家千万小心。”烟如织对手下嘱咐道,她的手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其实她并无把握自己可以活着离开四川。“是,帮主!”戈马帮的马车在清晨里慢慢在小道上走向未知的路途。
在颠簸的马车里,小凤儿几次醒转过来,眼泪迷离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以往活泼的模样已经不见了。她想说话却根本提不上精神,只诺诺地问了几遍父母,烟如织也不知怎么回答,只好将她抱在怀中安慰着。
“凤姐姐,你疼不疼啊,我给你吹吹。”王柘天生就有一副好心肠,对凤儿尤其关怀,他的好朋友也不多,金讷言若是第一个,那凤儿就是第二个罢。
“你现在倒会说话了,等我好些了,教你唱歌好不好?”小女孩虽在病中,却笑得很美,让烟如织不由得想起忆长安来,心疼极了,“姐姐不能多说话,柘儿给姐姐念首诗吧,娘教过你的。”王柘真的咿咿呀呀地念起诗来,他口齿尚不清楚,却依稀听得出是那一阕定风波,这是烟如织最喜欢的苏词。
马车骤然一停,烟如织心一紧,握住了佩剑。“帮主,前面有人过来了。”驾车的弟子低声说道。“你过去看看。”烟如织掀开马车的帘子,探出头来。
“烟帮主受惊了,前面的路都清了,请安心过去。”还未等他们前去,一个白衣男子朗声说道,只见骑着马向他们走过来,他长相很是清秀,烟如织觉得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帮主,这是野云寨的执事岳阳。”烟如织的手下向她解释道,虽然烟如织不愿再见徐耕舟,但戈马帮与野云寨依然常有往来,故而都是脸熟之人。
“哦,原来是岳少侠,失礼了。”烟如织心里虽然一颤,面上仍待着波澜不惊的笑容。“烟帮主客气。寨主惊闻四川唐门有变,知道帮主在唐门做客,担心江湖恩怨会蔓延至帮主,便让我来打点一下。”
岳阳故意俯身压低了声音说,“出川的路已经干净了,帮主可安心过去。”他拱手行礼,落落大方,他做事一向稳重,在野云寨同辈之中,最受徐耕舟的器重。
“有劳徐寨主挂心。”烟如织淡淡道谢,却说不好对徐耕舟该是什么态度才好。“我们寨主对烟姑娘挂心也非一日两日了,姑娘也不是不知道啊。”岳阳笑道。
“放肆!”另一个戈马帮弟子怒道,“戈马帮不需仰仗野云寨的势也能出川,谁要承你们这个情,让你们白白的来取笑我们帮主!”这些年他们跟着烟如织,对这个女人慢慢敬佩起来,认为她比简秋萝还要坚韧执着,半点也不输给男人。
“好了好了,”烟如织心里很受用,面上却在训斥属下,“两派交好已是上一辈就开始的事,徐寨主也是看着上一辈的交情对我们施以援手。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白白教人误会,给岳少侠赔礼。”
“岳执事,是我失言了。”“是岳阳唐突了才对,岳阳向诸位赔礼。”岳阳倒是能屈能伸,说完话便从背上的包袱中取出一个木盒,递了过去,“这里面有十粒百花玉清丹,都是上好的解毒灵药。虽然不能尽解唐小姑娘的毒,也能延缓毒性发作,保住半个月的命。”
“此物得来甚是不易,”烟如织不得不感激徐耕舟的这番安排,“多谢徐寨主。”岳阳嘿嘿一笑,“帮主慢走,我该回蜀中向寨主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