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有福有些想家,正看得入神,贴喜迎的那人突然惊喜地喊道:“大哥,你和嫂子不是在海安过年吗,怎么又回来了?”
“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走,进去说。”
“哦,”男子好奇地看了看余有福,连忙把刚才用来垫脚的小凳放到一边,把李秀才和余有福迎进院子。
“二弟,这是海安巡检司衙门的余班头,我们一大早就出来了,早饭都没顾上吃,你先让素兰赶紧打两碗蛋茶。”
“好的,余班头,你先坐。”
余有福放下担子,跟李秀才走进堂屋,李秀才又让刚从里头出来的两个半大小子赶紧去喊什么人。他们说得是本地方言,余有福只能依稀听懂几句。
办正事要紧,李秀才没工夫跟他解释,打发走那两个半大小子,就跟他堂弟说起此行的来意。
李三同样是书吏,只是没有功名,这些年一直在盐课司衙役帮闲,听说要对付不但财大气粗而且神通广大的鲍代杰,禁不住提醒道:“大哥,别忘了大清是流官,本地人不能在本地做官,保举你做盐课司大使,这话能信吗?”
“本地人是不能在本地做官,但大清也不只有两淮盐运司,更不只是我们这儿产盐。别人不晓得你是晓得的,除了淮盐还有长芦盐、山东盐、福建盐、广东盐和四川的井盐,其它地方一样有运司衙门,一样设盐课司大使。”
李秀才顿了顿,又说道:“事成之后,真要是能保举上自然好,保举不上也没什么关系。我敢断定,韩老爷的消息不会有假。姓鲍的要么不私运,只要私运他私运的盐就一定不会少,到时候只要分点功盐就够了!”
李三想想还是有些不踏实,又提醒道:“大哥,韩老爷有来头有靠山,姓鲍的一样有跟脚。他那些亲戚和徽州同乡全是盐商,几乎全捐了顶戴,运司衙门上上下下谁没拿过他们的好处?得罪他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得想好!”
“盐运使官再大,还能比两淮盐政大?两淮盐政又是制台大人兼任的,而收拾姓鲍的正是制台大人交办的差事。韩老爷虽没明说,但我敢断定制台大人收拾姓鲍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借这个案子整顿两淮盐务。”
“这么说扬州的那帮盐商乃至运司衙门的那些盐官自身难保?”
“这用得着问嘛。”
“既然是制台大人交办的差事,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我们还是要谨慎点,只帮着打探消息,查缉时不能露面。”
“这是自然。”
李三想想又问道:“大哥,韩老爷有没有说查缉到的功盐怎么分?”
“两成,”生怕堂弟不相信韩秀峰,李秀才又强调道:“三弟,韩老爷跟富安的这位老爷,跟海安巡检司衙门以前的那些老爷,真不一样。他虽是捐纳出身但是个做大事的人,真是一言九鼎,言出法随。”
“冒这么大风险才分两成,大哥,这未免太少了吧。”
“不少了,要晓得这次要收拾的是鲍代杰,他跟仪真和运河上的那些私枭不一样,他既有本钱又能收到盐,要么不私运,要私运就不会少于四五百万斤!对了,韩老爷初来乍到,查获到功盐一时半会间也找不到销路,到时候我们还能帮着销那八成,机会难得,你要是前怕狼后怕虎,我就去找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