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万两就这么没了,难怪个个说贼匪比朝廷有钱。
韩秀峰觉得可惜,沉吟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伍先生,你不是要去松江给乔府台报信,顺便去看看能不能截住吴掌柜吗,要去就趁会党还顾不上城外赶紧去。票号的银钱和账本你大可放心,有我在一个铜板也不会少。”
“谢四爷!”
“举手之劳,无需客气。”
……
打发走伍德全,韩秀峰走进花厅,看着正在擦枪的陆大明问:“这枪咋样?”
手中有枪,心中不慌,陆大明把枪举到韩秀峰面前,眉飞色舞地说:“四爷,您瞧瞧,这枪管用的全是精铁,虽是旧枪,虽然没装火药打过,但我敢断定比我们之前用的那几杆洋枪好。”
“那就先用着,好好保管,千万别走火。”
“您放心,我们小心着呢。”
“忙去吧,对了,交代下去,不到万不得已,别把枪拿出门。”
“晓得,我们出门连刀都不会带,更别说枪了。”
陆大明躬身作了一揖,扛着枪走出了花厅,潘二帮韩秀峰沏上一杯茶,苦笑着道:“四哥,我们的运气咋就这么不顺呢,来卖枪还能遇上会党造反。”
韩秀峰接过茶杯,轻描淡写地说:“习惯了就好。”
“习惯了就好,四哥,这种事还能习惯?”潘二被搞得啼笑皆非。
“我真不是在开玩笑,你想想,粤匪犯上作乱,从广西一路攻城略地杀到江宁,现而今又分兵去犯京城和安徽江西湖广。这是什么,这就是天下大乱!上海县城里的那些会党帮派和嘉定青浦的那些地痞泼皮,与其说是犯上作乱,不如说是趁乱作乱。要是粤匪没作乱,要是上海和上海周围的绿营兵没全抽调去江宁,借几个胆给他们也不敢。”
看着潘二若有所思的样子,韩秀峰接着道:“皖北和河南的捻匪也一样,总而言之,只要朝廷的兵制还跟现在这样,遇到事只能从这儿抽两百兵,从那儿抽三百兵,拼拼凑凑去平乱,那些见朝廷兵力空虚的宵小就会蠢蠢欲动,甚至会跟城里的这些会党一样扯旗造反。”
“四哥,连我们都晓得兵太少太散,京里的那些王公大臣不可能不晓得,皇上更不可能不晓得,为何不多招些呢?”
“京里的那些王公大臣晓得,皇上一样心知肚明,但想多招些兵却没那么容易,一是养兵要钱粮,朝廷哪有那么多钱粮,再就是朝廷根本不敢养太多兵。”
“为啥不敢?”
“连这都不晓得,你这官究竟咋做的,”韩秀峰抬头看了看潘二,轻叹道:“这江山是满人坐的,可天底下能有几个满人,汉人又有多少?何况承平已久,那些个八旗子弟又开不了弓射不了箭了,就算招兵也只能去招汉人,你要是皇上,你放心吗?”
潘二反应过,禁不住脱口而出道:“难怪朝廷让没被贼匪占的地方遣散乡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