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到克拉特西波丽丝,就见她也来到阵前。
真是想不注意都不行,别的高级将领都是骑马或干脆站着,她却立在一辆奢华的轻型战车上,引得众人侧目。
随着战线的推进,这女人的排场也越来越大,俨然已经成了亚该亚的女王,麾下的亚马逊女兵也换上了精甲宝驹,看起来气象一新。
只见她手扶车轼全神贯注的看着远处的城池,银亮的科林斯盔下露出金褐色的卷发,身披华丽的夹丝混纺的战袍,还有个顶盔掼甲的女侍从为她携着长矛和大盾。
那造型、那气质,怕不就是在cos雅典娜!
她其实和我的经历有点像啊……
攻城还是老一套,各种轻重火力进行远程压制,重步兵护送着各式战具前进到城下,用楯车建立前进支点、用板车填埋壕沟、用巨爪破坏垛堞、用攻城锤撞击城门。
对方以各种器械进行反制,我方以各种器械反制反制……
就这么纠缠了三天,城墙工事破坏得差不多了,守军的器械也消耗不少,终于开始对城头直接攻击。
从早晨开始,重步兵、轻盾兵、轻步兵就举着长梯、排梯发起冲击。
一次并不能上去太多部队,冲城必然从消耗战开始,士兵们一波波冲上去,又一次次退下来。
野战时,战斗的伤亡只有很少一部分会发生在有准备的正面对抗中,大部分都是溃逃和追击时产生的。
只是皮洛士没想到攻城居然也差不多。
损失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大,马其顿将领们提供的经验非常准确。士兵们冲上去战斗时,如果在阵形瓦解、力气耗尽之后还无法打开局面,就会有意识的撤回来,而不会真的等到像溃败一样被人推下高墙。所以大多数伤亡都发生在从梯子上下的过程中。
损失虽小,但体力的消耗却不小,好在作为围城方有的是部队进行轮替作战。
这么打了一整天,太阳已经落山,天边的火烧云也渐渐暗淡,就在这个时候,两拨攻城部队正在轮换的当间,负责观察的参谋报告说已经出现了“胜机”
——
对方也在趁机轮换部队,但新上来的士兵没有充分休整,明显要更加无精打采。
于是总攻就在波利伯孔军猝不及防之下发动。
新一轮的重步兵立即发起攻击,弓箭手、标枪手也随之前进到最近的地方,投石器、弩炮更是以完全出乎守军预料的速度发射,并且随着登城的进度,攻击位置也逐步向后延伸,以最大程度的阻击敌人的援军……
等到上到墙头的士卒已经结好阵形,更多的长梯也搭到墙头,这次攻城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波利伯孔军也失去了最后的据点,变成没有城池的孤魂野鬼。
全军上下欢声雷动,敌军也很快失去战斗意志。
皮洛士无意中看到克拉特西波丽丝脸上露出一丝讥嘲的笑容。
你公公被打成这样,你还要笑?
皮洛士从小没有经历过完整的家庭,所以他也不知道这时代马其顿贵人们婆媳关系、或者说公媳关系应该是怎样的,但显然克拉特西波丽丝和波利伯孔的关系不是特别好。
“那老东西都断子绝孙了,打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了什么。”克拉特西波丽丝冷笑着,“他就算打下全世界,又能给谁继承呢?”
这倒是这两天她第一次主动跟皮洛士说话,可见她此时真的心情很好。
不过这也是第一次听她提到和波利伯孔有关的事,看样子不但他儿子没有留下一儿半女,他也没有别的儿子。
唯一的儿子也是被西锡安人刺杀的,凶手也已经死了,他坚持到现在是为了什么呢?
皮洛士想了想,便说道:
“可能是想在世界上留下些什么吧。”
克拉特西波丽丝诧异的问:“留下些什么?”
“人传宗接代的意愿,可能是出自一种延续生命的本能,只要自己的血脉还在,就是自己曾经存在于这世上的证据。如果没有了血脉,那就只能在旁人的记忆中留下自己的痕迹。”皮洛士说到这里笑了笑,“我也是瞎猜的。”
克拉特西波丽丝皱着鼻子想了想,“嗯……你猜得好像有些道理,不过,如果是这样,那他真的应当早做打算。”然后她笑道:“他年纪那么大才生出一个儿子,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不过也可能确实是他的,毕竟他们有一点应该很像。”
“哪一点?”皮洛士好奇的问道。
克拉特西波丽丝冲他挑了挑眉毛,说了句“你猜!”,便潇洒的转身离去。
留下皮洛士在原地苦思冥想了半天,终于他恍然大悟
——
这玩意还带遗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