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提柯,或者说安提柯二世,听完这番话便陷入犹豫之中。
“说话啊!”
皮洛士一声大喝,片刻都不想等他磨叽,吓得小安提柯一哆嗦。
“好吧……”
虽然语气并不坚决,但他费尽口舌,终于看到小安提柯、这面此时战场的唯一的大旗点了头。
皮洛士回过身,看向靠过来的手下,看向骑着骆驼的奥塔瑞亚特人的队头们。
联军的步兵们意识到了自己是即将获胜的一方,战斗得愈发保守,毕竟谁也不想倒在这黎明前的最后时刻;
而正向方阵攻击的骆驼骑兵们同样下手越来越犹疑、越来越敷衍了事,他们也发现了局面正在越来越不利于自己,开始怀疑是否还有战斗下去的必要。
这些队头正是来到这里,像讨薪的农民工一样,要替他们的部众“要个说法”。
“把你们的人都叫回来!”
听到皮洛士这样说,奥塔瑞亚特人赶快去传令。而得到命令的骆驼骑兵很快脱离了战斗,聚拢到这边来。
他们以为长官们已经做出了停战或者说投降的决定,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只有他们的队头们知晓这里发生的事,所以依旧惴惴不安。
这时,却听那个一身红甲的皮洛士发出雷鸣般响亮的声音,是伊利里亚语:
“你们不是要报仇吗?你们不是要向利西马科斯讨还公道吗?”
“……”
你们自己都要输了,还问我们这干啥啊!
没人搭腔。
“你们害怕了?退缩了?”
奥塔瑞亚特人依然沉默。
“要不你们去求利西马科斯,看看他会不会给你们公道?”
这话终于刺痛了这些宣誓过要报仇的人,他们不满的发出吼声。
“我听说了,你们那五千同胞,毫无反抗的被利西马科斯宰杀。”皮洛士故意用了“宰杀”这个词,说得好像那些惨死的同胞好像不会反抗的牲畜一般。
这话更加激发了奥塔瑞亚特人不满,他们更大声的发出喧哗!
但这喧哗被皮洛士雷鸣般的声音压下:
“教训啊!”
他纵马向前,“这就是教训!”他来回梭巡,扫过每一双对他怒目而视的眼睛,“你们自己手里有刀剑,却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安提戈努斯身上、指望替你们讨还公道吗?那么你们和那被屠杀的五千人有什么区别?!”
皮洛士看到奥塔瑞亚特人开始回避他的眼神,心知他的话已经打动了他们。他死死盯着梗着脖子不服气的几个人,直到他们暂时低下头不敢再和他注视。
“我告诉你们
“——没有区别!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不配有公道!
“放下刀剑的人不配有公道!
“所以那五千人都死了,死得像狗一样窝囊!
“你们现在当然还活着,你们大可以现在从这个战场上离开,也像一群下贱的丧家犬!
“你们可能会活下来。但是我告诉你们
“——不管你们走多远,不管你们活多久,你们往后余生都没有公道!
“必将有一天,你们或者你们的子孙将被利西马科斯或者别的随便什么杂碎虐待杀戮,到时候一样没有公道!
“因为你们放弃了自己,公道从不眷顾这种人!
“放弃自己的人不配有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