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辄之陷入沉默,直到我换好常服他都没有说话。
我走到案桌边,阿虎机灵地过来帮我磨墨。来大安半年多,唯一懂我脾气的只有阿虎一人。
我对着发呆的苏辄之说:“今晚若老师有空,我给老师继续讲货币。看在我和老师分享知识的份上,还望老师能给我讲讲进宫以后我要注意些什么。”
苏辄之拱手说:“辄之不敢奢求王爷赐教。筵飨本就是归礼部司管,辄之自会与王爷详细解说宫中礼制。”
“老师什么时候才能对我说句实话?”我认真看着苏辄之,“老师明明很想知道虚拟货币究竟是什么,为什么非要口是心非把话题绕开?我是个不懂中庸的俗人,以前对老师多有顶撞,都是因为我听不出老师的言外之音。”
苏辄之从一见面到现在,眼神都是躲躲闪闪的。他想了一会儿说:“如若王爷能不吝赐教,辄之自是翘首以盼。”
我拿笔蘸了墨水,刚要写字,一个念头突然从脑中闪过。我问苏辄之说:“庄仲砚现在在哪里?自从那天被你叔叔带走后,我一直没有听到关于府上的任何消息。”
苏辄之说:“碎玉安好,王爷放心。他只受了些惊吓,现在已无大碍。”
“呵呵!”我给阿虎使个眼『色』,示意阿虎不用再磨墨了。我起身往门外边走边说:“老师是真心不想与我说实话了。庄仲砚要真没事,他现在应该在我这里叽叽喳喳闹个没完。今天府上这么安静,一路走来连个下人都没看见,这是准备戒严吗?”
苏辄之面上的担心越来越明显,他跟在我身后,沉默不语。
我继续问:“古逸贤那孩子怎么样了?我让他写策论,他有没有写好?”
苏辄之说:“汗青一直把自己关在房子里,近来鲜少出门。”
哎……最让人头疼的两个人,送不走又躲不掉。真不知道以后该拿这两人怎么办。
走到碎玉公子门口,他的院落里总是一副冷冷清清,跟我那个厢房有得一拼。门口没有小厮守着,我和苏辄之便直接推门进去。
以前碎玉公子的房间像寺庙,现在他的房间就是个寺庙!他中厅里的茶桌被撤走,换了个供香的案台。案台后面的墙上挂着落霞公子为我画的那幅画,碎玉公子就坐在案台下面,认认真真盯着画,看得十分入『迷』。
我心中五味杂陈!
要是那案台上放些水果,顺便再点上几支香,是不是进门的人可以直接跪地上给我那画像磕两个头了?
看碎玉公子一副痴痴傻傻的背影,我本想调笑一番,可话到了嘴边又变得酸涩。
我没有说话,就是跪到碎玉公子身后,稳稳当当抱住他。
怀里的美人没什么反应,他似乎并不知道抱住他的人是我。
“仲砚。”我柔声说,“怎么坐地上?天气还冷,坐地上容易受凉。”
碎玉公子还是没多大反应,只是两颗温润的眼泪落到了我的手上。
“怎么还哭了?”我用力把他拖起来,哄着他说:“去凳子上坐好不好?要多坐凳子,少坐地上,人才会长得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