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公子再没有强行挽留,尽管眼里多有不舍,但他还是送我出门。
走到院门口时,碎玉公子停下脚步,语气里添了几分祈求,“我儿时曾做过梁王殿下三年伴读,与昔日太子、当今圣上偶有接触。若是王爷想听,碎玉可与王爷说几个有趣些的往事。”
梁王?那不就是我现在的六哥?庭院里光线太暗,想必碎玉公子看不清我的神情,不过我心里已将碎玉公子他爹的筹谋夸赞了千百回。“你爹还是挺会谋划的,每一个阵营都不留死角。”
碎玉公子苦笑一声道:“看似步步为营,实则作茧自缚。”
或许碎玉公子太想留住我,所以才兵行险招。可惜我现在犹如惊弓之鸟,碎玉公子越是步步紧『逼』,我越是有逃离的**。能够站在这王府里镇定自若,是因为我刻意压抑住内心的愤怒与悲哀。我现在没有资格愤怒,更没有时间自怨自艾。唯有抛却所谓的尊严和廉耻,我才能为自己争取一丝生机。
我非常正式地起手行礼,低眉作揖道:“有劳碎玉关照。时间紧迫,我现下先去苏辄之处,待明日有空再来与碎玉叙旧。时间不早了,你要早些休息。”
碎玉公子什么也没说,他挥手示意千祥把灯笼递给阿虎,而后一直站在院门处目送我和阿虎离开。
苏辄之的房门半开半掩,门缝里似乎一直站着个人。我才一走近他的厢房,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房内的情形有些诡异,苏辄之头朝大门伏跪于地,乍一看就像是在练瑜伽一样。
“老师这是在做什么?”我问。
苏辄之没有抬头,他的脸几乎可以贴到地上。他这种样子我曾经见过一次,元旦节那天我生病不想吃『药』,他也是这样跪着求我吃『药』的。不一样的是那次他磕头磕到头破血流,相比之下,这次的画面已是和谐了许多。
苏辄之声音卑微到了极致:“苏顾有付王爷信任,思虑不周,频频让王爷身处险境。苏顾自知有罪,望王爷责罚!”
我转身看一眼阿虎,我就喜欢阿虎这种给个眼神就知道我在想什么的机灵劲。
阿虎缩着脖子说:“王爷,有我哥在,我那点三脚猫功夫根本拿不出手。你还是让我哥去房顶上,让他赶走那些阿猫阿狗吧。”
“你到底去不去?!”我作势又要往阿虎屁股上踢一脚。
“去去去!”阿虎吓得丢了灯笼就跑,半点功夫不敢耽误。
阿龙只比阿虎大一岁,可是兄弟俩的处事、『性』情相差得就像两代人一样。阿龙走出门来,恭恭敬敬地说:“王爷请进,奴才自会为王爷仔细把守。”
“多谢。”我微微一笑,进门顺手关上房门。
苏辄之跪着不动,不知情的人看了肯定会以为我是个很会欺负人的王爷。
我走到苏辄之面前,与他面对面一起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