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把小道士翻过来对着我,与其更加诚恳:“阮芗,我给你讲个故事。在遥远的西方,贵族酷爱看野兽相互搏斗的表演,就像大安的斗鸡,斗蝈蝈一样。不一样的是,那里的贵族喜欢看的不是小动物相互厮杀,他们喜欢看野牛、狮子这样的大动物搏斗。
“后来,贵族觉得整天看野兽打斗也没什么意思。于是贵族想了一种新的玩法,他们把人和狮子关在一起,看弱小的人类如何与狮子搏斗。再后来,贵族甚至迷恋上了人与人之间的搏斗,他们把一群奴隶关在一个笼子里,让一群人混战,只有活到最后的那个奴隶可以被放出来。”
小道士的泪水在昏暗的屋子里闪烁着轻盈的光芒,他很爱哭,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假哭。唯独今夜,他所有的眼泪都来自内心的悲痛与怨恨。
“阮芗。”我抱紧小道士,“现在我们两个被关在这里,外面有好多双眼睛,每一双眼睛都在好奇,明天从这间屋子走出去的人是谁。”
小道士长叹一口气,“秋月仙子放心,明日阮芗自会留在这里。”
“我的故事还没说完。”我拍拍小道士的背说,“又一次,有七十个奴隶被关进了角斗场。贵族坐在高台上翘首以盼,等待至少六十九俱血肉模糊的尸体躺在角斗场中央。
“场中的七十个人都非常愤怒,非常绝望。但是对于自己的命运,场上的人无力改变。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奴隶说了一句话。”
“他说了什么?”见我停下来,小道士忍不住问我。
我说:“他当时说:宁为自由战死在沙场,不为贵族老爷们取乐而死于角斗场。他反问身边的同伴,他们相互厮杀,除了取悦贵族以外,还有什么意义?同伴回答不上来。
“于是这个奴隶说,既然场上的每个人手中都持有武器,为何不把刀锋朝向贵族老爷,而要将刀锋朝向自己的伙伴?场中的奴隶恍然大悟,他们攻上高台,杀得贵族片甲不留。
“后来这七十个奴隶冲上大街,号召所有的奴隶发起反抗。短短几天内,七十人着急了一万人。故事的最后,他们整整召集到了十二万人,组建了自己的军队。”
“仙子切莫再说,阮芗不敢!”小道士瞬间僵在我怀里,气都不敢喘一口。
我又拍拍小道士说:“阮芗,我没有让你起兵造反,我只是不想看你在这潭浑水里越陷越深。就算明天你从这道门走出去,你又能走多远?
“且不说皇上会不会放过你,就算皇上对你不闻不问,日后你师傅必然还会让你继续做类似的事情。就像角斗场上的奴隶,就算有谁侥幸活过一次,下次这人还是会被放回角斗场。”
“阮芗知道。”小道士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哭声,“阮芗的命是师傅给的,这便是阮芗的命。”
“阮芗。”我劝他说:“你若信得过我,我再给你一条命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