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个月十三王府被巡防抄家以后,龚衍终于开始用看待流氓恶棍的眼神看我。那次他被吓得不轻,听苏展说他自言自语怪叫了一个晚上,后来还是御医一针把他扎醒的。
这个真不能怪我,谁叫他进王府之前没认真思考过王府是个什么地方。帝王将相住的地方,怎么可能跟清净二字沾边?
从那天起,龚衍上课的时候对我特别严厉。非常严厉,动辄训斥,生气的时候还会让我伸出手给他打板子。
可怜我一双小手,细皮嫩肉,打得我晚上连跳舞都跳不好。
汗青公子回来的时间本来就短,龚衍见不惯我和汗青公子一见面就粘在一起,他硬是逼着我在他面前必须和汗青公子保持距离。
汗青公子哪里受得了龚衍的颇烦,被闹过两次后,汗青公子休沐的时候基本都泡青楼里去了。
我以前读书是真心不认真,每一章书都是听过就忘。结果在龚衍的强行施压下,我竟然硬生生把《礼记》给背了下来!
背诵《礼记》简直就是我的血泪史。我头悬梁最刺骨,吃饭睡觉练功,所有可以用来背书的时间我都在背书。
要是苏辄之在,我把《礼记》背下来还可以找他揩点油水。可惜苏辄之走了,我就算把《礼记》背下来,也没人再来奖励我。
我努力让自己忘记苏辄之,可惜记忆这种东西,不受主观意识控制。越是想忘记的人,越是刻骨铭心。
又到了休沐的日子,我按时起床,洗漱更衣。
今天,女装吧。
我给自己画上桃花妆,额前用粉色点缀五瓣花钿。穿上粉色褥裙,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了不少。
我蹦蹦跳跳跑到池塘边,深吸一口浓浓的荷叶清香。
人生,这就是人生应该有的样子!
我爬到歪脖子柳树上,伸长手臂捞起一朵盛开的荷花。再爬回岸边,坐在大青石上,隐约想起今天好像是某个人的生日。
他离开王府的前一天,我乱无章法地问了一句:“辄之,你的生日要到了。要不我给你过完生日你再走?”
那人不为所动,因为那时候是春天,而他的生日是在初夏。他才不会为了过个生日在这狗屁王府里再住几个月,他有他的理想和抱负,我的提议不过是在拖累他。
我晃晃手里的荷花,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是我闹脑子到处都是那个人,无论我把思维转移到哪里,我能够想到的只有他。
“你昨晚为何只写了三篇字!”一个怒不可遏的声音在身后质问我。
是他!他回来了!
我一步跳起来,转身时却没有看到那个我心心念念的人。
明明语气那么像,连声音都有几分像,为什么脸却不是同一个人的脸?
我好难过,我承认我真的特别特别难过。被人抛弃的感觉,很痛。
“秋月?”龚衍渐渐放缓了神情。他不再用那种嫉恶如仇的眼光看我,他看我的眼神中有疼爱,有怜惜,还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是你吗秋月?”龚衍把我拉到鹅卵石路上,手指轻轻拂过我的脸颊。“怎么哭了?”
龚衍张开双臂,他的怀抱在向我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