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清晰听到阿虎所过之处,木板地发出的咯吱声。阿虎叩响了隔壁的房门,苏辄之那声熟悉的“秋月”又从过道上传来。
阿虎说:“公子,是我。”
苏辄之说:“哦,秋月不来了吗?”
阿虎说:“公子,你以后别再为难王爷了。这一年多来,王爷过得够苦了……呜呜呜……那天你从王府走后,王爷一个人站在门外,他足足站了一整天。我回去的时候,王爷站得膝盖都不会弯。
“后来王爷的身子一直都不见好,从那天以后王爷就开始长白头发,一天比一天多。到了现在,都……呜呜呜……苏家对王爷做得那些缺德事,公子别再做了!王爷也是人,经受不起那么多的……奴才看着心疼……呜呜呜……”
阿虎一桩桩一件件数落苏家做的事,每一件都阴险至极,人神共愤。
我以前想起这些事情还会哭上几声,现在却是半点哭不出来。心痛到极致就会麻木,跟死了一样,什么也感觉不到,无喜无忧。
就如同我嘴上说着恨,心里其实对苏辄之一点都恨不起来。再次见到苏辄之我才知道,我心里,哪里舍得恨他。
就让一切都结束吧。再过两天,我走出大安,从此与这片土地再无牵连。
眼皮越来越沉,我趴在木桶边,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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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
我在床上伸个懒腰,扭扭屁股扭扭腰,感觉整个人都活回来了一样。
窗外的阳光很亮,一看就是夏日明媚。屋子里有些热,却不闷,不像京城……
咦!等一下,我这是在哪里?
我爬起身四处望望,房子算不上多讲究,但是怎么透着一股……怎么说呢?好像是军营的味道。
门外突然走进一个人来,时隔两年多,他头上长出零碎的白发。银丝混在黑发中,整个头看上去都灰了一圈。虽然头发的颜色变了,可是那傲败千军万马的英气,不曾减退半分。
苏远嘴角勾起浅浅的微笑,他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摸在我脸上说:“那夜杨副将把你带回来,我给你洗脸的时候发现你脸上的皱纹是假的。我就一遍又一遍把你放在水里洗,可是……”
苏远抿了抿唇,他又将手指插进我发丝中说:“可是无论我怎么洗,你的头发都黑不回来。”
“敬贤哥哥。”我同样伸出手,摸到苏远头顶的发丝。“你也长白头发了。”
苏远把我抱进怀里,那么熟悉的怀抱,熟悉到只要在这怀里懒一小会儿,这辈子都不想再离开。
苏远语重心长地说:“大安热血将士千千万,踏在血泊里我们也能前赴后继奋勇杀敌。可是朝廷那些迂腐顽固的老东西,他们怕将士打了胜仗会和他们抢荣誉。那些老东西不去对抗外族,反是在窝里缠斗。”
“可是打战会死好多人的。”我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