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公子拿出地主风范,把落魄到衣衫褴褛的两位公子带进门来。
我定定站在廊下,像是在看一件与我毫不相干的事情一样。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琴一棋两位公子与我问好,再木讷地看着碎玉公子带他们去用膳更衣。
我不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我想起十三王府灌木丛里的那块汉白玉石碑。既然凤栖公子从一开始就想让石碑安静地藏在那里,为什么他现在还要来找我,为什么我已经心如死灰了他还是不肯放下这一切?
我默默走回房间,梳洗,上妆,更衣,再拿上两盒珍珠膏。
出门时正好遇上哲别来找我吃饭,我敷衍一句说:“今天有两个朋友来,我过去招待一下。你先吃着,我一会儿就过来。”
哲别一只大手压在我肩头,“我先前看见,是你府上原先的两个面首。”
我不禁觉得好笑,“你第一次来我府上的时候,每天都被我藏在房子里,你究竟是怎么看清其他人的相貌的?”
哲别压在我肩头的手骤然缩紧,力道十分大。“我猜的。”
我叹口气,直言道:“他们与我真的清白得很,他们只是我的老师,教我弹琴下棋。只不过他们有学识有远见,在我府上时间住长了,皇帝哥哥怀疑我是想跟他们学治国之道。无奈,我只得将他们送走,和他们撇清师徒关系。”
哲别的手松了,他捏捏我的肩膀说:“你哥哥和我哥哥脾性相投,应该让他们两个和亲才好。”
“哈哈哈哈!”我突然笑得直不起腰。好久没笑了,突然听到一个这么好笑的笑话,我根本控制不住我的小宇宙!
“去吧。”哲别体贴地说:“你们大安人最讲究尊师重教,就算你们已经不再是师徒,但他们以前是你的老师。现在他们落难,你理当帮助他们。”
“嗯嗯嗯!”我亲亲哲别,然后抬着两盒珍珠膏往西侧的房间而去。
一琴一棋两位公子怕是有好几天没合过眼,明明他们身上还有钱,来酒泉何必赶得比皇帝还急。
我进屋时他们两个都已经睡下了,为了方便同时照顾好两人,碎玉公子将两人暂时安置在同一间房间里。
“都洗过澡了,饭也吃了。”碎玉公子说。
“哦!”我坐到床边,打开一盒珍珠膏,耐心将白皙的软膏往两位公子脸上一点点抹匀。明明是两个美人,非要在冰天雪地里冻得跟两个乞丐一样。
碎玉公子语气中带上一股子酸味,“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来这冰窟窿里住了半年,每天都是我伺候别人。凤栖碧云可倒好,雪都化得差不多才来,来了以后还有秋月亲自照顾。”
为了让碎玉公子闭嘴,我抓过他的芊芊玉手,抹一把珍珠膏随便搓几下。
没等碎玉公子反手抓住我,我便甩手起身,只在床头留下两盒珍珠膏说:“哲别还在等我吃饭,我先回去了。”
这两天风水好,驿站一日热闹过一日,先是一琴一棋两位公子突然到访,第二天早上阿龙也赶到酒泉来找苏辄之。
作为河西四郡的最后一个关内要塞,我穿越前酒泉是卫星发射中心,其繁华程度可想而知。眼下我身处大安,沙漠丝绸之路已经慢慢被海上丝绸之路取代,走河西走廊的商队每天也不过几支。
可是就在这个大安最边陲的小镇,驿站竟然渐渐聚起了十三王府老乡会。
虽然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不过我还是想问一问一琴一棋两位公子,为什么他们非要来酒泉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