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儿看见孟非不偏不向地给他们分着饺子，并没因为他娘不在了，而少给他，反倒说他比两个弟弟妹妹大，饭量也大，还多给他分了一个，铁蛋儿的鼻子有一点酸，他想，虽然娘不在了，兴许，这个家他还可以待下去，本来，他打算挑一个日子，他要一个人走了！娘都死在这里了，他凭什么还要和这些仇人生活在一起。他好歹也是一个男的，是男的就要有点刚儿，不能让人小看了！

孟非看着默默地吃着饺子的铁蛋儿，说，“明天开始，我们要重新读书了！今晚，每个人都要把笔墨纸砚准备一下。

”

“我不读了！”铁蛋儿闷闷地说。

“不行。”孟非一口拒绝了。

“我不用你管！”铁蛋儿说，“等我再长大一点儿，我就走了！我不读你家的书！”

“读书就是读书，不分谁家的！裴家的孩子都得好好读书！”孟非用力说着，她就算用按的，也要把铁蛋儿按到书桌前的椅子上。

“我不是裴家的孩子！我不读你家的书！我是张家的孩子！我爹姓张！”铁蛋儿鼓着腮帮子，大声地说。

“你既是张家的孩子，也是裴家的孩子！”孟非把铁蛋儿搂到怀里，“你爹姓张不假，可是，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养父姓裴，你娘虽然不在了，可是，你还有我这个娘。只要你不嫌弃，我愿意做一个好的娘亲。”

铁蛋儿僵在那里，既不说话表达自己的立场，这书读还是不读，他也不挣开孟非的怀抱，他在心里骂着自己为什么这么没有出息，竟然贪恋这个女人温暖的怀抱，难道她不是自己的仇人吗？他大概是忽略了他自己本身也不过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孩。贪恋一个母亲一样的怀抱是他的本能，好不好？

孟非见铁蛋儿没有剧烈地反对，那就可以算是同意了，高兴地大手一挥，“明天开课！”

月儿和念儿都欢呼起来，铁蛋儿却说，“我不要和这两个小兔崽子一起上学！我讨厌他们！”

月儿和念儿愣了一下，念儿走到铁蛋儿跟前说，“可是，念儿愿意和哥哥一起上学。”

月儿也走了过来，拉着铁蛋儿的手说，“月儿也喜欢哥哥，请你不要讨厌我，你没有了娘，月儿和念儿也没有娘啊！不过，我们现在，不是有同一个孟非娘亲吗？她给我们做饭，洗衣，不是也挺好的吗？”

“觉得挺好的是你们！”铁蛋儿吼了起来，“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好！你见过谁有死了娘亲，还说自己过得好的？”

说着，铁蛋儿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这是自他娘走了之后，第一次哭，孟非没有阻止他，哭吧，把心里的委屈和不满都哭出来，总比那样憋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