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海国与兖日国之间自有丹阳分割国境,离了丹阳山之后,这赤阳城便是苍海国最北方的边关城池。
赤阳——取字赤水丹阳。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行军在距赤阳城前五里之外停了下来,陈方洛准备独自驱马入城通知赤阳城守准备迎接殿下。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陈方洛接受着身后士兵和城头守卫的注目礼,他莫名其妙感觉如芒在背,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他娘的怎么感觉凉飕飕的。”
暗影里有人眯了下眼,眼中精芒一闪而过。
君瑜在马车顶不动声色换了个更舒适的观望姿势,她用双肘抵着车顶,懒懒地趴在车顶上,娇嫩的手托起一张白玉似的小脸。
她懒洋洋抬了抬眼皮,眼神在墙头士兵手中的钢枪上一扫而过。
日头斜斜地打下来,经过钢枪白晃晃的枪头的反射,竟异常刺眼。
初秋的风已渐渐凉了下来,君瑜舒适地吸了口带有秋草香的空气,以手遮口,打了个哈欠,然后蹦下车顶,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迈开小短腿向陈方洛跑去,口中嚷着“唉!大胡子你等等我!我要第一个进城去玩!”
在君瑜的小短腿经过即墨洺炎的时候,即墨洺炎在他那匹毛色雪白的马上,闪电般弯腰伸手一捞,却惊愕地捞了个空。
他微微皱起眉头,有些怔忪,秋风吹起他散落在两鬓的碎发。
君瑜若有所感回头一瞥,突然感觉这个少年真能当得起芝兰玉树,华贵清逸这种形容。
即墨洺炎无奈叹口气,对陈方洛暗暗颔首,让他看好君瑜。
陈方洛得到即墨洺炎的默许后,哈哈一笑,待到君瑜跑到自己马下时,单手把君瑜提上马,嘱咐道“小丫头,老实呆着,你和我姑娘岁数差不多,干脆你当我干闺女吧,不然你掉下去我可不管啊!”
君瑜坐在陈方洛身后,一手紧紧攥住陈方洛的衣服,一手捂嘴,边张哈欠边含糊嘟哝道,“不用你管,放心,本姑娘我掉不下去,”
突然她皱了皱小鼻子,小脸变得苦兮兮:“话说,大胡子你多久没洗澡了……”
陈方洛眉头微颤,表情有些不自然,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后,说:“行军出门在外,哪里有这么多讲究!你干爹这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君瑜咧咧嘴,懒得反驳他。
陈方洛却又洋洋自得地说“身为苍海国镇关威猛将军兼御林军总管、御前带刀行走和殿下身边第一红人,很多大臣还是很给我面子的!”他豪迈一挥手“丫头,我不管你是不是那个君家的人,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我家丫头她娘也是早早就去下面享福去了,你俩可以有个伴。”
君瑜听了陈方洛的一席“豪言壮语”有些好笑有些感动,是自己睡梦中思念呼唤母亲时被他听到了吗?没想到这么个大大咧咧的大胡子却拥有如此细腻的内心。
君瑜微微一笑灿烂若阳“谢谢你好意了。”
她眼神放空,双目看向远方,“我之前天天都在对自己说,终有一日我会用自己的力量让别人臣服恐惧于我,让那些曾将我推进深渊的人于尘埃之下地狱之中仰视我!”
她抬头,看着悠悠然在头顶飘过的云彩呵呵一笑,耸耸肩:“但我现在感觉那时的自己好幼稚!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和那些内心本就生活在深渊的庸碌之人置气……我许是吃饱了撑得,”君瑜双臂张开拥抱远方,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们本就不懂这天地的辽阔!”
他们本就不懂这天地的辽阔!天地的辽阔!天地辽阔还是……
陈方洛在心里翻来覆去地将这句话嚼了无数遍品了无数遍,他眼神震惊地看着他身后的小姑娘,到底是天地辽阔还是内心辽阔?这个小小的仅十岁的姑娘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有了这样令人高山仰止的心境!
君瑜好笑的看着目光不断闪动的陈方洛,起身站在马背上,用食指放到他面前晃了晃:“你表现得这么震惊干嘛,苍蝇都飞进你嘴里去了,人来这世上时干干净净,走的时候,王侯将相排场也许会大些,但像我这种的平民百姓,三尺麻衣就葬了,与其纠结争夺一世,还不如潇洒快乐一生。”
陈方洛暗暗叹了口气,这孩子怎么偏偏是个女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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