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君瑜倒吸一口凉气,直着眼睛有些自言自语:“老皇帝的心也太大了吧,昨晚都那么乱了,他还有心招嫔妃侍寝?!”
花雪月呵呵一笑,将手中香气四溢的帕子在君瑜面前来回晃动,娇媚诱惑地说:
“小姑娘啊,你莫要小瞧自血阁出去的女子,没有点特殊手段,我们这些女人家又怎会有胆量去闯荡江湖呢?别看皇城之中乃是龙潭虎穴,稍有不慎便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但我们的人如若真有任务,依旧可以在那深宫之中心想事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也拿起一块糕点,君瑜随口叼着它,瞥着花雪月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简而言之就是随你们兴风作浪呗。”
捂唇一下,花雪月柔声说道:“我就代姐妹们将您这夸奖收下了,回头有机会了必会转告给她们。”
将糕点吃完,君瑜打了个冷战,而后抖抖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将腿抬起,放在对面的矮几之上,面露祈求:“我的好姐姐,倾国倾城闭月羞花的花雪月花大美人,您能不能别对我抛媚眼了,有这功夫多去门口拉拉客人啊,您看都快一天了,一个客人都没来。”
花雪月当真站起了身,却并未向门口走,而是扭着自己风情万种的水蛇腰向她房间走去,边走边说:“真不想理你,小小姑娘便掉进了钱眼,真是拉低我的格调。”
君瑜只她困了,懒得同她打嘴仗,却依旧忍不住反驳道:“谁不知道,红笺居中最贪财的分明是你这个大花魁!”
花雪月虽然一步一步扭着走,但速度却丝毫不满,两句话的功夫已走到拐角,似懒得同君瑜比谁更抠门贪财,便只哼了一声便没了下文,脚步轻轻宛若幽灵般飘进了自己的房间。
有些无趣地躺在摇椅中,仰头看着红笺居几近三十尺的高顶,昨夜红笺居中刚刚发生了刺杀一事,一夜之间,本门庭若市的红笺居便已门可罗雀。
如今朝中动荡,各方人马人人自危,在惠帝态度不明之前,定会全部夹紧了尾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又怎么在第二日便来红笺居消遣?
而且,据君瑜估计,红笺居的生意怕是会冷淡一阵子了,因这里便是刺杀事发之地,谁都不知惠帝是否会将怒火发泄在红笺居之上,所以在尘埃落定之后,这些墙头草怕是要观望许久了。
听着耳旁传堂风声,君瑜眼睛动了动,纵然闭目了半晌,却依旧心里烦乱,翻个身叹口气,却传来了花雪月那苏柔的媚音:“既然放心不下,便去看看呗,便在这里唉声叹气惹人清净,你可是说过,睡眠质量不好,我的如花美貌便要不保了。”
睁开双眼,一双灿若繁星的眸子里面有根根血丝,她似未听到花雪月的话般,依旧两眼无神望着虚空,半晌之后才叹着气坐起身来。
拐角处的木门瞬间大开,一个飞絮飘洒的软枕被人扔出,疾风迎面而来,君瑜侧身避过,下一刻便听身后出现了一个重石落地的声音。
看着龟裂的地面,君瑜唇角抽搐,有谁能够相信红笺居倾国倾城柔媚娇弱的花魁实际是一个容易暴躁的母狮子,发起疯来竟然能用软枕将地面砸出一个坑来!
秉持着“惹不起我躲得起”的原则,君瑜咽了一口唾沫,而后高声道:“风紧扯呼!小弟改日再来拜山头!”而后便窜了出去,身后隐约传来一声娇骂:“疯丫头!”
出了红笺居君瑜便渐渐收起了脸上的嬉笑,走在叫卖声纷杂的富贵街上,她发现往来行人的脸上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无论是大肚便便歇脚的富人,还是低眉顺耳的小厮,纵然弯腰说着谄媚的话,却依旧眉眼弯弯露着白牙,笑着。
昨夜兖日高层发生的一场动乱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他们,这些人亦似乎真的对于眼前的生活极为满意,兖日乃九牧之上最为富有的国家,百姓们的生活亦比其余国家富余,所以,便如此满足吗?
不知何时,脑中响起了一些模糊的声音,似自鸿蒙中传来,亦似自自己心底浮出。
她有些呆滞地抬了眸,不经意看到了一个满面笑容,正在为商贾打伞的小厮,脑中声音顿时清晰起来,一个男音嘲讽地说:“大冬天打伞,矫情!”
眉头轻动,君瑜下意识看向他身侧的商贾,却是有另一个音色不同的男声:“如此一个破落的客栈,竟如此狮子大开口,若不是急着收购,大爷我又何必同你们废话,还是待夜晚一把火烧了吧!”
君瑜转首,看向身旁来往的车水马龙,这一刻,似她正站在他们身旁泯于众人,又似超脱于尘世之上,俯首看着浮华乱世的时间百态。
似一刻,又似过了一个大陆的分合重起,她自这混沌又清晰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有些不可置信地将看着自己素白的手,君瑜眼中复杂,有惊喜亦有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