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小厮的话,君瑜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且不说她不知如何吐槽小厮对于钱万贯的那个“公子”的称呼,何况连她都不知自己何时说过要嫁给此人,竟然直到现在依旧自我感觉良好吗?
看着钱万贯发黑的唇、面,和那更加明显的黑眼圈,君瑜好奇地问道:“你家……呃……公子,如今有多少妻妾?”
那小厮冷笑一声:“你这女子倒是心机深沉,还未嫁进钱家就已开始争风吃醋,告诉你也无妨,咱家公子如今不多不少,有一位夫人和九房妾室,待你进门之后,便能凑个‘十全十美’的寓意,也是你的福气!”
听他说完,君瑜了然点头,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用周围人全能听到的音量自言自语道:“如此便对了,怪不得这大叔一副肾亏的模样……”
总结完毕后,君瑜忧心忡忡悲天悯人地看着钱万贯,“好心”劝说道:“这位大叔,您年纪不小了,万请为了身后的那十一位着想,您若突然腹上死了,这万贯家财,不好分啊!”
“腹上死?!”小厮咬牙切齿看着君瑜,恶狠狠道:“你敢皱我家公子?!”
君瑜连连摇头,面上诚惶诚恐,委屈道:“我这是为大叔的生命着想,怎地到你口中便成了诅咒呢?莫不是你经常咒你家公子,所以以己度人吧?”
“你莫要血口喷人!”那小厮勃然大怒,被踩了尾巴般当即跳起,撸起袖子便要冲上前去,边抡起胳膊边叫嚷道:“看来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似并未看到这小厮的举动,君瑜丝毫没有闪避的动作,目光冷,语气凉地说道:“我知不知道天高地厚就不劳您费心了,我只想知道,打个伞还骂着主人‘矫情’的仆人,算不算不知天高地厚?”
“胡言乱语的女子,你说谁矫……”手分明已经举到了君瑜面前,原本还满面煞气的脸上,表情突然一怔,似才反应过来君瑜说了些什么。
眼神顿时有些惊恐,竟然连已经高举至半空的手都忘记了放下,以比冲过来时还要快的速度向后退去,边退便颤声道:“你是什么妖怪,竟然能知晓别人心中说过的话?!”
快速退到钱万贯身旁,小厮手指颤抖着拉着他的衣袖说道:“公子,这是个妖怪,我们快些走吧,请位大师来收了她!”
用力拽了钱万贯半晌,但却发现自己主子一动不动稳如磐石,小厮慌忙抬头想要继续劝说,却猝不及防看到了一双满是寒意的森然双眼,而后耳中传来似来自地狱的声音。
“你骂我矫情?!”
发出更为明显的一抖,小厮双眸瞪大,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却在下一刻反应过来,重新拽住钱万贯的袍角:
“公子,您听我说,您听我说,我从未这么想过您,都是那丫头害的我啊,是她陷害我!”
恰逢此时,街头风风火火赶来了一堆家丁,穿着服饰同眼前这个小厮极为相似,不过这小厮的服饰更为细致便是,无需质疑,这些人必是钱家下人。
待十几名家丁到了眼前,钱万贯铁青着脸挥挥手:“将钱众给我绑了,回府后拔了他舌头派去乡下庄子饲养牲畜!”
无人质疑钱万贯的命令,当即便有两个家丁上前来拉钱众,想要掰开他的手。
钱众满面惊恐地摇着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解释着,直到被人拖出老远还在不断磕头嚷着:“公子,小的错了小的错了!”他怎会想到,原本自己派人叫来寻找“仙女”的钱家家丁,最后竟毫不留情地将他自己给绑了去。
下完命令之后,钱万贯便未在看过钱众一眼,而是眯着眼紧紧盯着君瑜。
君瑜毫无畏惧,坦坦荡荡地任他打量,对于钱众的下场,未有一丝悲悯可怜,亦没有拍手称快,自始至终都眼波平静,好似在看一场并不精彩的戏剧。
待处理完钱众这场闹剧,再听不到他的任何生意之后,在十余名家丁的簇拥下,钱万贯上前几步,埋在肥厚眼皮下的小眼注视着君瑜清澈璀璨的双眼,沉声问道:“你怎会知那小子骂过我?”
君瑜顿时轻笑出声,她耸耸肩,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这种阿谀谄媚的小人,你真以为他会全心敬重你、悉心照顾你吗?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他口蜜腹剑,脸上笑着赞美,却在心中早已骂出了声。”
一反之前的满面铁青,钱万贯竟然仰头笑出了声,然后突然冷声道:“受教了!”
先前钱众被拖走时制造的大动静早已吸引了好奇之人的注意,如今那些家丁齐齐护在穿金戴银的钱万贯身后,于是有越来越多的人不由自主停下脚步围在他们周围想要看这些富人的热闹。
钱万贯向来自视甚高,又怎会允了那些他眼中的“贱民”将自己团团围住,成为将来口耳交谈的对象,当即扬声道:“将这些人给我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