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府门前的金玉街,平日里人来马往,好不热闹,这会儿天色深沉,街上的人早早散去了,朱大夫瞥见十步开外处有一个老乞丐,衣衫褴褛,甚是可怜,便遣身边的林姑娘去施他几钱薄银,“让他另寻个去处罢,别让夏府沾了晦气。”
乞丐拿了银子,对着朱大夫的方向,作个揖。
“师父,这乞丐好生奇怪。”林姑娘悄悄说,“看他知礼,倒也像读过书的人。”
“许是家道中落,时运不济。”朱大夫望了望东边那一道诡异的白色,“风雨欲来,快走吧。”
“是。”随行的人恭敬的答。
老乞丐向西而行,路过夏府的外墙,正好听到夏家长女的哭声。
“盛世逢雨,雨未落身先生,此子以后必为人中龙凤。”乞丐眯了眯昏花的老眼,“只可惜了,夏府这忠义之门,怕是不能交到他手中了。”
攸而一道惊雷,划过天堑,劈向皇宫。
......
“战况还好吧。”杜若水还很虚弱,无力的睁开眼,看到夏青云进来,她苍白的脸上勉强撑起一丝笑容。
“都好。”坐在床边,心里的愧意一直挥之不去。两人的婚事,虽全是父母之命,但成亲三年,杜若水操持着夏府上下从未出过纰漏,对各府间往来的礼数也都很周到。反倒是自己,除了打仗从未为这个家付出什么,这次边关战事告急,连孩子出生,他也未来得及赶回来陪她。
若不是回京述职,夏青云怕是没有机会见到女儿还在襁褓中的模样了。
“在想什么。”男人久经风霜的脸上没有一丝初为人父的笑纹,她只能看他眉头皱起,却无力替他抚平,杜若水担忧道。
“没什么,好好休息,别多想。此次回来尚未去御前,还得进宫一趟,你先睡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替她掖好被子,夏青云抱歉地说,复又深深地看了看襁褓中的婴孩。便起身。
“好。”杜若水浅浅答应,一如这三年,他说的每件事,她都答好。
“将军,在怪我生的是个女孩么。”等到看不到那人的背影,杜若水合上带有忧色的眼睛,无力再说一个字,沉沉睡去。
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晌午,夏青云换了常服守在旁边。
“好些了么。”关心的语气,温柔的让人想要落下泪来。
“恩。”杜若水轻声应道。
“我本向皇上请旨,望能准我半月......”看着躺在床上的人面容白戚,自己亏欠了她太多了,夏青云不忍再说下去。
“是明天么。”聪慧如她,是一下子明白了,还是已经不敢祈求有再多的日子能团聚了。
“对不起。”这三个字从男人唇边溢出,算是默认了。
“那今天,要好好休息。”刚生产过的女人,心情最是脆弱,谁不希望丈夫能在身边,但她也明白,江山社稷,为重,儿女私情,为轻。“对了,孩子还没取名字呢。”拭去两颊的泪水,杜若水让人抱孩子过来。
夏青云望向窗外,乌云散去,湖中风荷初举,美的摄人心魄。
“湖中那花开得甚好,我女便唤芙蕖吧。”夏时芙蕖,愿她这一生,都能似这花一般祥和绚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