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硕华秀眼尾上挑,碍于华峰也在,淡漠道,“林子大,闯进个把人还不正常,何必大惊小怪。”
余光瞄着华峰的表情,按理说,这人应该和往常一样,着急忙慌的赶去松林,遇上活人治伤,碰见死人收尸才对。
手下语塞,硬着头皮站在原地,不是您让我在林外守着,发现有人擅闯,就上报给您吗?可想归想,他断不敢当面戳穿族长的心思,不然的话,大公子分分钟就能看到族长把自己给抽筋削骨。
华峰对上华秀瞟过来的目光,不省心的弟弟向来惜字如金,这次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华峰故意问,“有事?”
和硕华秀从不求人,小时候,除非有时华峰能察觉到他有所求,主动问了,他便答一句,不然则憋在心里。
“没有。”华秀收回停留在华峰脸上的视线,语气喜怒莫辨,像被人看穿了鬼把戏的孩子。
华秀自负,但死要面子活受罪绝不是这人的风格,他即说无事,华峰故意耗着他,也不再多问,交代了几句,让华秀少折腾,别触动了寒毒,便扬长而去,回家帮自己媳妇儿做家事了。
“族...族长,小人也告退了。”手下见缝插针,大公子看来没领会到族长想让他去松林救人的意思,族长又不愿明说,显然有些吃瘪。
族长跌了份儿,自己还围观了全过程,族长看见自己可不得着急上火。
咫尺之距,两道凛冽的目光向头顶射来,高座上那人,一丝微不可察的怒气滑过他冷峻的尊颜,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天玄地清,阳光坠满崎岖山麓,迤逦川脉映射片片金光。
华秀慢悠悠的走出主殿,定了定神,确定四下没有旁人的气息。才动了动僵硬的筋骨,顺着山路,往松林走去。
沐娘这段时间强制他休养,为了不让他离开驭龙岭,新配了药方,吃进肚子里的药,在压制寒毒的同时,也遏抑大部分功力。
素日里除了主殿和总坛,他没处可去,都快发霉了。
和硕华秀是个惜命的人,可是沐娘的药,他从不过问药材种别、有毒没毒,给什么吃什么,不听医嘱的病人,唯独在这方面乖得很。
沐娘得到的是他为数不多的信任,那日出此下策,虽说是为他着想,总归还是愧疚。
当日华秀执意留在都城,寒毒消噬本就朝不保夕的生机,这人日渐虚弱,沐娘迫不得已,在华秀的药里多放了一味合欢,趁他沉睡不醒,和华峰一起,把人带回了驭龙岭。
药效过去,华秀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擎渊都城,登时怒震雷霆。
他好不容易撬开琼保的嘴巴,问清玲珑丹的下落,本想着拿了药方就回程,不成想就空着手,人事不知的回来了。
连日透支内力,现下回去,怕是连擎渊都城的天都望不到。
“茯苓堂…”华秀含在口中的字,化成唇边无声的慨叹,或许是老天爷要绝他的生路。
那目尽寒色的眼,看得沐娘心如死灰。这人求长生,竟到了此般疯魔的痴狂境地。
沐娘撩起衣摆,跪在地上,以违逆族长之名,请和硕华秀按族规处置她。
要是华峰在他药里动了手脚,华秀还能找他打一架,在他身上戳几个窟窿解解气。
华秀倔,沐娘比他还倔,大有长跪不起以消君怒之势。
华秀拿她没办法,脸色缓了缓,怒气无处发泄,化进骨血里,撩拨他的筋脉,浑身难受。
华秀也知玲珑丹早已落入他人之手,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罢了。”
华秀虽未多言,可沐娘的心思转了转,便知晓茯苓堂与玲珑丹的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