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朝阳殿走出来,一口气堵在陈扶风心里,不上不下,闷得难受。
身后是元气大伤的朝堂广殿,庸碌贪婪的官员人心惶惶,等待他们的是失尊夺贵、坐穿牢底,眼前是一派清明的画栋雕梁,冰冷的宫城看过尔虞我诈,却从不吐露真相。
昨晚抓住行凶者后,陈扶风就6自作主张,把夏芙蕖和慕容兰带出了天牢。
适才,慕容兰被传去刑部,协同调查当年旧事,夏芙蕖留在朝阳殿外,等陈扶风下朝。
看见陈扶风出来,夏芙蕖提步迎上去。
看到夏芙蕖,陈扶风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脚下一空,从最低一级台阶跌下来。
撑住他的胳膊,夏芙蕖皱眉,“你脸色不太好,我扶你回去休息。”
接着夏芙蕖的力站直,陈扶风小声说,“蕖儿…我想去个地方。”
看他面容憔悴,夏芙蕖不放心让他独行,“好,去哪儿,我和你一起。”
随着陈扶风的步子,夏芙蕖被他带到一座朴素无华的楼阁前。
陈扶风抬手叩门,不见有人应声,失望的说,“没有人啊…”
夏芙蕖推了推他的胳膊,“诶,这里翻墙进去的话,不会被处罚吧。”
陈扶风低头一笑,“不被抓到就没关系。”
这笑容,夏芙蕖看在眼里,苦在心里。
进到阁中,夏芙蕖才发现这里面都是书。
视线扫过书架,夏芙蕖问身后的人,“发生什么不顺利的事了吗,你怎么不开心。”
陈扶风后背靠在书架,一点点向下,滑坐在地上。
“船怎么会沉啊,他怎么能出事呢。”
夏芙蕖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肩膀,一滴热泪顺着陈扶风的下巴,落在夏芙蕖她的手背上。
昨日在御书房中,长乐帝给陈扶风看的密报,上面的内容,是程邈走水路返回都城,中途遇袭,船毁人亡的消息。
......
烟雨蒙蒙,檐角挂着一滴摇摇欲坠水珠子,如针细雨包围着脚边碎土,也被碎土包围。
“师父来信了。”百晓生站在雨帘前,抖开手中信纸,“让我去祁门……擎渊正值需人用人之际,有才有志者,毛遂自荐还来不及。苏锦那里,仍需我去费口舌,劝说她回去,真是大材小用了。”
“先生伶牙俐齿,舌战群儒,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书童在一边得意的说,“苏镖头报仇心切,当初还是先生,劝她”
“那不是港口封锁了吗……而且苏锦对她兄长心怀敬意,她不会违背故人遗志。”提到苏锦,百晓生总觉得有些心酸,“也罢,谁让师父传给我一身占星算卦的活命本事呢,收拾东西,明日出发。”百晓生背过手,“对了,皇室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回先生,擎渊七皇子陈扶宁,已于昨日离开东海。”
“他倒是挺会挑时候。”百晓生将骨扇在掌中拍了拍,“培养多年,顾阗之那厮,竟舍得放他走。”
“听说,陈扶宁跟二王闹翻了。伤了王府不少人,硬闯出来的。”书童说完,缩了缩脖子,脸上浮现避之不及的表情。
“呵,陈扶宁这家伙,无论走到哪里,都够别人喝一壶的了。”百晓生摇摇头,估计陈扶宁是趁擎渊朝廷空虚,回去翻云覆雨。
“先生,要不要把陈扶宁的动向……”
百晓生折起骨扇,敲上书童的脑袋,“他的动向与你何干,按师父的吩咐办事,管那么多做什么。泄露天机,当心夭寿。”
书童摸摸脑袋,嘟囔着说,“这算什么天机,先生就会唬人。”
早些年,百晓生拜多冥为师,在饿死之前,学了占星算卦这安身立命的本领。
多冥一声坎坷,经历过背叛算计,亲人离散,也因私心作祟,没少算计陷害别人。
因果轮回也好,罪有应得也罢,多冥这一生大概经历了常人好几辈子的大起大落。
多冥不是什么好人,但自从找回女儿杜若水之后,他拖着半截入土的身子,破天荒的想做点好事,多少为后辈积点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