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对成奎说的话,虽说从心里不赞同,但也不想反驳他什么。
两个人站在院子里闲聊了一会后,大夫人说:“干脆你带我去地窖看看吧。”上午有果儿在身边,大夫人跟弟弟把小梅送到王府就匆匆的离开了,对地窖的情况她现在一点也不了解。
“霉不拉几的你去看个啥劲。”成奎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脚已经朝地窖的方向走了,大夫人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
“不要啊,滚开,都给我滚开!”这会还守在地窖旁边的车夫刚刚打开地窖的大门,大夫人就听到了小梅带着哭腔的喊叫声,随之扑面而来的便是长期不开门造成的闷热,以及很重的一股霉味。
大夫人皱了皱眉,赶紧拿出了手帕扇了几下,然后紧紧捂住自己的鼻子。
地窖的门一打开,外边的光亮一下子就投射了进来,坐在地上正扑打着身上老鼠的小梅看见了,赶紧就着这亮光朝台阶上面爬,等爬到了大夫人的跟前时,她站了起来,并用手把大夫人朝旁边推了一把,而大夫人出于本能也朝旁边闪了那么一点,可小梅还没来得及跑出门,就被跟在大夫人后面的成奎一把抓住了头发。
抓住小梅头发的他想也没想就把小梅甩到了台阶上,因为正好在台阶的边沿,小梅又顺着台阶一层层地滚了下去。
直到滚到了平地小梅才完全停了下来,一路滚下来的小梅整个头都疼得要命,浑身的骨头也好像全都散了,更要命的是她觉得右眼那磕破的最严重,她只是用手轻轻地碰了一下,就感到钻心的疼痛,然后她自己都能觉察到整个右脸正在一点点的肿胀起来。
但只要能出去,能活下去,这些都不算什么,所以虽然小梅浑身上下都疼,她还是赶紧爬了起来并跪在地上,对站在台阶上面的大夫人不停的磕着头,“夫人,求求你放了我吧。不论我做错了什么,都求你饶了我,我明天就回舞鹤村,不,我马上就回去,我再也不会来了,只求你发发慈悲,放了我吧。呜呜。”
她跪在哪里一边不停地磕着头,一边苦苦的哀求着。
刚才看到光亮一下子全都躲起来的老鼠这会大概已经适应了,有的又偷偷跑了出来,其中有两只小老鼠还吱吱叫着爬到了小梅的脚踝处,然后顺着裤腿钻了进去。
小梅吓得又是一阵尖叫,赶紧站了起来并在地上直蹦,大夫人一看,不禁皱了皱眉,拿着手帕在鼻子跟前来回地扇,并转过脸对成奎说:“要么就把她放了吧,让她赶紧滚回她那个破地方去。”
“姐,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成奎一脸的懵,“把她放了?万一她不回舞鹤村呢?万一她出去了被正在找她的赵晗沛发现了呢?现在说啥都不能放,要放也得等到果儿结婚后,不,到时候我亲自把她送回舞鹤村去。”说着,赵成奎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他觉得他姐姐有时候拎不清事,也看不清火候,自己不帮着她,她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想到这些,他命令车夫重新把门关上,自己拉着他姐转身就走。
小梅看大门要关上了,又赶紧朝台阶上爬,可等她爬到了大门那时,大门已经关上了。她使劲地拍着门,不断地喊着;“开门,开门,放我出去。”可车夫连头也没有回,更别说给她开门了。小梅的嗓子喊累了,手也拍疼了,她有些绝望了,身子顺着大门慢慢地滑了下去,声音变得有气无力的:“开门,开门。”
就这样,从凌晨被劫持,到现在关在地窖里,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直到晚上,车夫才给她端来了一碗饭。
怕她会逃跑,车夫只是把门闪开了一道缝,把碗从缝里塞进去放到地上,然后对着黑暗的地窖喊了一声;“饭给你放到门这了,你自己过来拿吧。”然后,他也不等小梅回话,又把门关上了。
第二天他仍旧如此,只送一顿饭,只把门开一道缝,把碗放到地上,喊上一声,再把门关上。
而这两天,赵晗沛一直都没有闲着,在悄悄地到处打听小梅的去向,甚至他还跑到了熊瞎子那里,递给了熊瞎子八文钱,可当熊瞎子问他小梅的生辰时,他却不知道,只知道她今年十七岁了。
还好,熊瞎子是个神算,他把赵晗沛的手拿了过来,一点点的触摸着赵晗沛手上的纹路,赵晗沛有些奇怪,心里想,“小梅丢了,摸我的手有什么用?”
熊瞎子又听到了他心底的声音,并难得的笑了笑,“真心相爱的人,心都是相通的,你手上的纹路也是她要走的路。”赵晗沛半信半疑,“真的吗?”熊瞎子对他点点头,却在心里斩钉截铁的回答了一句;“当然是假的。”
熊瞎子摸着赵晗沛的手,幽幽地说道;“东南方向,有楼台有亭榭的一处住所,而这姑娘却在幽暗的地下。”
说完之后,熊瞎子就把赵晗沛的手松开了,并且不再说话。
赵晗沛看熊瞎子不再说话了,就站起来准备离开,熊瞎子这时又开了口:“过了明天,你就该结婚了吧?你结婚了,这姑娘就能露头了。”
赵晗沛听了他的话,脸上一下子黯淡了下来,什么也没有说,转过身,走开了。他走得太急,没有听到熊瞎子在他身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并开始收拾着卦摊上的东西。
看他要收摊了,旁边那些靠着他吃饭的大伯大娘赶紧围了过来,“大师,这天还早着呢,你怎么就收了呢?”熊瞎子没有理会他们,继续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后,他什么也没有拿,只是顺手摸到自己的竹杖,用竹杖点着地朝前走了。
这些大伯大娘看他走了,只得把大师的东西抬起来,送到一间门店的后面,然后,他们也四下散去了。
熊瞎子用竹杖点着地,一点点地摸索着朝前走,走过了马路,又走过了两个街角,然后突然消失不见了。
赵晗沛从熊瞎子这里得到了消息后,坐上马车径直去了陈尚书的府邸。
陈尚书这会也刚刚从外边回来,过度的劳累让他感到了疲惫不堪,他坐在椅上上一动也不想动。
从昨天听到卫相国说是赵成奎把小梅带走的,连着两天他都让车夫带着他到赵成奎府邸的附近。没凭没据,只靠着卫相国的怀疑,他不能把一个世袭的王爷告上官府,他也不能大张旗鼓的让人帮忙去找,他怕如果自己动静太大了,反倒会让赵成奎那个王八蛋狗急跳墙,把小梅给害了。
他只能自己和车夫一起去找,他希望能够听到小梅的一点动静,或是能看到些什么,可整个王府这两天都静悄悄的,他什么也没有听见过。
而且他也不能在那里久待,不然引起别人的怀疑,就更加麻烦了。
赵晗沛到了陈尚书的府邸,把熊瞎子说的话讲给陈尚书听,陈尚书听后,沉思了片刻,重重的叹了口气,“也许,我们真的只能指望着你结婚后,他们自己把小梅给放出来了。”
赵晗沛听了,颓然地一下子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喉咙哽咽着,“都是我害了她。”
车夫这晚给小梅送饭时感到了些奇怪,这送了两顿饭了,怎么就没有一次听到这小丫头的声音呢?既没有哭声,也没有求救声,这丫头不会出啥事了吧?车夫的心里突然有些害怕了。
他把门打开的大一些,自己侧着身进去后,拿出随身携带的火石擦出了一些光亮,他发现小梅躺在门边一动也不动,就像死了一样。他赶紧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小梅的身子滚烫,大概是烧的昏死了过去,
他门也来不及关了,拔腿就朝赵成奎的房间那跑,到了赵成奎的房间门口,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王爷,出事了,那个小丫头烧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