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间的太阳炙白地烤着大地,谁也不敢出门。
一到午后,骄阳就将它那似火的光傲慢地布满走廊,通过门残忍地送进一道长方形强烈的光束,洒落在客厅水泥地面上锃亮闪着白色的火苗,屋里跟蒸笼式的热得人直淌汗。
这不,宁勃海热得也只是小睡一会儿,就起床,半躺在客厅的凉椅上,浓眉下眯着眼,裸露的古铜色结实的胸肌上冒出汗珠晶亮,摇着有些裂口的大蒲扇,偶尔起身端起圆木桌子上的白瓷盅大口大口喝着浓浓的凉茶。
白梅也跟着起了床,穿着一件无袖的淡绿色棉绸旗袍裙,先到宁霖房间看了一眼见没人,到厨房见中午给她留的午饭没动,抱怨了句。
“这么热的天,这死丫头饭也不吃,又不知野到哪去了。”
说完,直径走到窗前缝纫机前坐下,双脚放在缝纫机踏板上。
透过蓝色棉布窗帘也可以看到那太阳光的强烈,隐隐洒在缝纫机桌面上凳子上,坐在缝纫机前明显感觉到热气。
白梅取开缝纫机中心木板,翻出小黑羊模样的机头,然后侧着脑袋,小心的将一根白色细线从机头的针眼穿过。
只见那黝黑黑发亮的头发简单地挽在头顶上有些松散,好象随时会散落下来。
这时她已经坐正身子,左手旋转了两下机头尾巴上的轮子,放在踏板上的双脚开始匀速上下踩着,白晰而光滑的小腿象在随着音乐有节奏的打着节拍。机身边的皮带轮在快速旋转着,发出有节奏“哒哒哒哒”的声音。
只见白梅那双黑眸专注地盯着针头,那双滑若凝脂柔若无骨的双手指扶着两片淡蓝色棉布小心地从一起一落针头下顺畅的走过。淡蓝色布上留下一道直直的白色线路。
这时,宁霖出现在家门口,叫了声:
“爸、妈,秋老师来了。”
话音刚落,秋老师穿着白色短袖衬杉出现在家门口,正好挡住了那道长方形光束,地上投下黑色修长清瘦人影。
宁勃海和白梅同时惊讶而慌张地从凳子上起身站了起来。白梅边放下手里的活,边招呼。
“请进,请进。快请坐。”
边从门边拿过一把折叠木凳子打开,随后进了厨房。
宁勃海边招呼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进里屋穿了件白色背心汗杉出来。
宁勃海见那秋老师清癯的脸上布满了汗珠,赶紧把蒲扇递过去。
秋老师被太阳光晒得有些发红的脸微笑着,用手摆了摆拒绝道:
“谢谢,不客气。不热不热”
说着从裤包里拿出一张灰白方格手帕擦脸上和头上的汗,头上本不长有些泛白的头发湿露露向后顺贴着。
白梅递给秋老师一杯刚调制的桔子蜂蜜凉水,只听得“咕噜咕噜”顺着秋老师那喉咙一杯下去,秋老师感觉到一阵透心的凉爽,终于把那热得有些冒火的热气给降了许多。
不由得叹道:“今天可真是热。”
扯了扯已经被汗水浸透了衬衣,有些尴尬地自嘲笑道。
“大中午的阳光太毒了,真是进了一个天然的大浴缸,不能反抗地被迫淋了毒光浴。”
说着低头,看了下红通通有些火辣的两手臂。
宁勃海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心地问道:
“秋老师,这是家访吗?”
秋老师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宁霖,宁霖早进自己屋换下被汗水湿透了衣服,穿了一件的确良暗花无袖杉。
宁霖昨夜哭得早没了那双漂亮的丹凤眼,还是肿鼓鼓的,好似瘦小的金鱼眼,怯怯的小眼神偷偷瞄了一眼宁勃海。
未等宁霖说话,秋老师笑着回答道:
“也算是吧。不会打拢到你们吧?”
白梅赶紧接了过去,“哪里的话。这么大热天,你们还要家访,可是难为你们了。”
秋老师淡淡地笑笑,“那就好。”
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次宁霖同学考得不错。想听听对她下一步升学,你们家长有什么打算?”
宁勃海轻松地笑道:“准备让她参加省城明华机械中专学校考试。”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