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重新回坐到床边。但伟那双冷漠无情深不可测的眼睛再次浮现在眼前,总是驱赶不走,好象带着一把尖刀插入自己的心脏,钻心剔骨般疼痛,却怎么也拔不出来。身边却没有一人帮忙,那份无助孤独害怕疼痛再次让她伤感,默默抽泣流泪。
心里胡乱地想着自己该怎么办。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宁霖她会去帮忙吗,会有效吗。但伟会听她的吧,应该会。或许,或许,但伟会听宁霖的。
杨月和宁霖打完饭回来,见那吴尘一人又哭得个稀里哗啦,满面泪水敷面,越发的难看。
把盛着馒头和稀粥的碗放桌上,忍不住又呛她。“嘿嘿,怎么有完没完呀。看把我们寝室哭得跟灵堂似的,没死人。”
“说什么呢,怪渗人的。”宁霖皱皱眉头,没想到这杨月说话也太大套了,什么也不避讳。
她这样一说,吴尘还真收敛了不少。没了哭声,只是偶尔抽下鼻子。
杨月顺手递给她一张纸,“把鼻涕清清吧,别吸到肚子里了。宁霖还是请得起你吃饭。这鼻涕虽然有味,但也不好吃。”
“说什么呢。”宁霖在旁边听得咯咯地笑不停,杨月自己说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被这两人一说一笑。吴尘真没了先前的伤心。但还是不想吃东西,说是吃不下。
宁霖劝了两次后,也没强求。
倒是杨月笑着说道:“人是铁,饭是钢。没有身体,你能干什么。瞧瞧你这副没精没神,讨饭样,是我,也不会要你。”
“你怎么知道没人要。”
“呵,还嘴硬。从你进门那刻起,看见你这张脸,你这全身上下哪哪都写着。我没人想啦,没人要啦。”
“你,你......”喘着粗气,想发作,但又一想,可不自己就是没人要了。垂下头去,任由那杨月说去。
“我说你呀。还是先吃饭,把精神养足了。才好解决问题。你说是不是?”
“可不。”宁霖在一旁附和着。
两人一唱一和,吴尘倒是吃了一点稀粥。
吃过饭等收拾完东西。宁霖这才坐在吴尘身边问她怎么回事。
杨月问道:“需不需要回避?”
“不用。”在宁霖看来,杨月也许能够帮忙劝劝。
吴尘瞟了一眼杨月,但此时的她也顾不了那么多。刚想说话,不争气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杨月自是无可奈何地在一边摇头叹息。
“你别自顾哭呀。你到说说怎么回事。不说,我们怎么帮你。”宁霖有些急了,拍拍她的肩。
“我按你说的,改变了自己,可是,可是他还是老样。”
“改变?”宁霖这才发现她的头发的确披散着整理直了,不过也看不出什么型来,厂里的理发师那技术本就不行,再说她这满面的眼泪早把那流海打湿胡乱贴在脸上没型了。想想那天自己说的话,其实那也是没法,也知道可能无用。但是,为了安慰她只好那样。
“你这叫改变?哼......”杨月从鼻子里发出有些鄙视的声音。
吴尘抬起她那泪眼朦胧肿泡的眼来,有些乞求地望着宁霖,她好象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今天,我又去找但伟。他说,他说我们不合适。”
“你们本来就不合适。”
宁霖瞪了一眼杨月。
杨月两手摊手。“我说的实话呀。”作出无奈表情。
“他说,我们俩不可能。让我不要再找他了。”呜呜地又哭了起来。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还找他干什么。我们也是有骨气的。”宁霖拍拍她的背劝道。
“可是,可是,我舍不得他。”
“舍不得,也要舍得。别人话都说那么死了。”杨月在一旁着急地接过话。
“可是,可是......”吴尘哭得更厉害了。
“莫不是,你们......”杨月偏着头意味深长地觑眼盯着吴尘的脸,用探询的口吻问道。“你们,在一起啦?”
“不要瞎说。”宁霖阻止道。
吴尘先是一愣,然后把头埋得更深,哭得更凶。
宁霖见状,吃惊地问道:“是真的吗?”
“我说麻,这男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宁霖赶紧给杨月皱眉晃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轻声地问道:“那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吴尘抬起头来,抓着宁霖的大腿。“你能不能帮我,帮我去找找但伟。说说好话,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好爱他。你告诉他,我舍不得他。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离开我。好不好?”
“这个,我,我不知道......”
“可以,宁霖可以。答应。放心吧。她可以去帮你。那么不耿直磨磨唧唧干嘛?人家好朋友,这么求你。还不快点答应。没一点同情心。”杨月理都不理一直给她眨眼递色着急的宁霖。
吴尘没想到杨月会帮自己说话,一张挂着泪的脸感激地对她露了笑来。
“好......好,不用感激。我不是圣人。不是救世主。再说帮你的是宁霖。”说完,倒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知想什么,再也不发话。
“宁霖,你不要反悔。一定会帮我的是吧。”
宁霖不知此时该说什么好,那杨月胡乱替自己作做,可好友那张渴望眼巴巴的眼真是无法回绝。
有些为难地苦笑。还能说什么呢。
吴尘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她相信宁霖,她一直觉得但伟肯定会听宁霖的话。也不想再打扰她们,便告辞。那杨月只是手挥了挥手什么也没说。
宁霖将她送下楼,看她样,已经平息下来,心情也好了许多。这才放心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
回到寝室就直问杨月。
“你为什么帮我答应她?这不是欺骗吗?”
杨月一直躺着,也没变换一下姿势。
冷冰冰地回答。“你去找找但伟,就不是欺骗啦。”
“这么简单?有用吗?”
“有没用,你不都要去吗?”
“你......”宁霖用手指着杨月。“你这是对别人完全不负责。”
杨月坐起身来,冷冷地盯着宁霖,她那双漂亮的眼里没有柔情没有水波,此时却闪着有些可怕的凶光,这是狐狸猎物时射出的狡猾杀气。
“负责,怎么负责?你吗?不是应该去找该负责的人吗?”
宁霖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杨月走到门边拿起洗脸盆回身说道:“到时我跟你一起去找那但伟。马上要放假了。大家都忙。等节后吧。能不能让你的好友安心过个开心春节。看你的了。”
说完,出门而去。
留下宁霖一时还没想明白。
等那杨月回到寝室,自己还未开口。她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明着不想与自己说话。
无奈,只好自己也去洗漱,回来关了灯上床。在床上翻来复去睡不着。索性坐了起来。双手抱腿。就没想清楚,这杨月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到时又与那但伟说什么。求他,这不行,再试试。唉,这两人本就不合适,只愿那吴尘糊涂,真是被灰尘蒙了眼,这名字真是取得不好。最可恨的是那但伟,明不喜欢,还欺骗单纯的吴尘。
“睡吧。不要折腾。明天还要上班。”黑暗中杨月头捂在被子发出睡意朦朦的声音。
宁霖深深地叹口长气。重新躺下。刚眨上眼,吴尘那可怜病猫样又出现脑里,这应该是吴尘的初恋。她是那么单纯热情的女孩,就谈个恋爱,书上写的恋爱不是都很浪漫美好吗。就这么冷酷无情翻脸不认人。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如果但伟不复合,她该怎么办。一想到这儿觉着自己头就大了,快爆炸。她不会想不开吧?算了,不想啦,太可怕。还是想想,这快过年了,照杨月的话,怎么先让她过一个开心年。真是头痛。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说词来。
此时屋外飘起了小雪。孤单而单薄的吴尘双手放进胳肢窝,紧紧地环抱自己,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冷冰的雪花在她的面前乱舞,无情地偷吻她肿胀而崩紧的脸颊,停在她的发丝上,衣服上,吸取她的热量,融化自己。
吴尘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但伟寝室楼下,抬眼穿过那总是与她作梗当着视线鬼魅飞扬的雪花,望着亮着昏黄灯熟悉的玻璃窗户。她不敢上去,怕他不高兴,但是她想上去,往前走几步,刚到楼梯口又退缩了回来。
就这样,久久望着窗一动不动。这时有两个小伙子从她身边经过,不知嘀咕说着什么,不时回过头来,看了好几眼才走进了楼梯口。
吴尘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一步一回头地看那玻璃窗,直到下了斜坡。
虽然路上没有灯光没有月亮,但漫天白色雪花的到来,倒让万籁俱寂的柏油路看上去更加的清晰。两边高大的梧桐树光杆也没那么森严可怕。
一路上吴尘还沉浸在自己的伤感中,大脑一片混沌没有章法。虽说宁霖答应去找但伟,可毕竟是杨月逼她不得已,她为什么不愿帮自己,是对自己失望还是生气。但对她的了解这一点直接否定了。那就是她也没信心,对呀但伟怎么会看上自己。他在什么位置,自己又是什么,没学历没长相一个普通工人。这也不对,他明明一开始就知道,一定是有过喜欢,否则怎么会和自己在一起......可是,如果,他真的永远离开自己,我该怎么办。一想到这儿,那眼泪不听使唤地又淌了出来,与那融化的雪花混为一体......
雪花越来越大,整个夜空被冰凉冷漠无情凄白群飞混舞假扮的鹅毛塞满,凝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