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明低着头一声不吭,沉默的像块石头。
“阿玲本来是喜欢你的,这是她亲口告诉我的。”那黑影边说边朝着他走去。
胡天明垂下枪口,怔怔盯着脚边那块小石子,他眼里变得黯淡无光,胸口却捧着一把火,这把火,几乎都要将他五脏六腑烧光了。
“要是你不去梵那胜,说不定现在你跟阿玲的孩子都快上高中了。阿玲会唱歌给你听,你累的时候,你还能枕着她的腿躺一会儿,你已经很久没能睡个好觉了吧?你的私人医生真不该给你开那么多安眠药。”
“别说了。”
胡天明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直至现在,他想起那段时光仍有一种莫名的悸动,好像心底某个僵硬的部位轻轻跳动起来。
唯有这时候他的身体才能暖起来。
那个黑影在他面前站定。
“你知道她在澳大利亚过得是什么日子吗?她在吃抗抑郁药,她以前多爱干净的一个人,我找到她的时候,她一身烟味,身边一地烟头,头发乱的跟鸡窝似的,活脱脱一个疯婆子,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她每天必须得靠抗抑郁药才能活得像个人样?你回答我!”
那黑影越说越激动,最后那四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胡天明猛地抬起冲锋枪,拿枪口抵住他的眉心,怒目圆睁,浑身颤抖。
那黑影不退反进,一把抓住枪口,死死按在自己的眉心处。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他咂了咂嘴,用嘲讽的语气继续说道:“阿玲那晚被林镇河那狗日子强奸了,他还录了视频,对,他用那视频威胁阿玲,要是阿玲不跟他在一起,他就把视频拿给你看。”
胡天明的手颤抖个不停,满腔怒气似乎都堵在他喉咙里,即便他张大了嘴,也喊不出半个音节。
那个黑影狞笑着迈开步子,顶着胡天明手中那杆冲锋枪,逼着他一步步后退。
“至今我都想不明白,他把你调去梵那胜到底是重用你,还是为了支开你?”
那黑影猛地将他手中的枪夺了下来,三两下将枪拆解成一个个零部件。
他一颗接一颗把子弹从弹匣里推出来,胡天明痛苦的抱住了头,一个大男人此刻哭成了泪人。
那个黑影重重将空了的弹匣扔在他面前,他绕着胡天明走了半圈,突然一脚将胡天明踹倒在地。
胡天明张开双臂,直楞楞的躺在地上,那个黑影走上前来,抬起腿踩在他脸上:“阿玲的后半生就是被你给误了,她本可以活得幸福,是你这个怂包没能撑起她的人生,你个废物。”
胡天明没有反驳他的话,默认也就意味着认同。
心如刀割已经不能够形容他此时的心情,他怔怔望着头顶上的蛛网,这一刻,恍惚中,他感觉身体里分裂出一个自己。
那个分裂出来的自己红着眼睛,怒骂他是个废物。
他紧紧抿着嘴唇,不予反驳,只是机械式的一下重过一下捶打自己的胸口。
心口好闷啊,明明他不在水里,却有种窒息的感觉。
恍惚中,年轻时阿玲爱唱的那首童谣又在他耳旁响起,眼泪再一次盈满了他的眼眶。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人走过来,塞给他一把枪,一把已经上膛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