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强烈的不安，这是他第一次从老金头内心感受到的情绪。

别忘了，老金头现在寄生在他身上，理论上来讲，他们的感觉是共通的。

老金头不想让王玉川窥探他的内心，故而竖起一道墙，隔绝了王玉川的感应。

然而现在，不安的情绪已经从他内心满溢出来，就连王玉川都感觉到了。

王玉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直觉告诉他，老金头不安的源头或许就是来自于他的徒弟，云琅。

他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吗？

王玉川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幸福是镜中月，水中花，虚幻而又美好，任何妄图留下幸福的举动都是徒劳，所以他才说莫待无花空折枝。

王玉川在牟莉莉额头上亲了口，两眼依旧看着老金头跟云琅。

“会的。”他张开嘴，用嘶哑的喉咙说道。

说这话时，他脸上表情略微有那么几分伤感。

“我们也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牟莉莉补充道。

“嗯，你说得对。”

牟莉莉对未来的畅想勾起了他的忧虑，前方危机四伏，就连老金头都不敢保证一定能带着大家走到修罗道尽头。

沉甸甸的压力犹如铅块般拖着他身子一点点下坠，他透不过气来。

不过看向牟莉莉时，他还是抛去内心的不安，脸上自然而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地下密室里死气沉沉，四下里万籁俱寂。

一束聚光灯灯光笼罩在那个年轻人头顶。

那个年轻人跨坐在地上，低垂着头，两眼紧闭。

一滴滴血从他手背上滴落，白炽色的灯光下，他那血肉模糊的指关节变得尤为刺眼。

隔壁观察室，柳叔聚精会神的看着大屏幕。

这出“舞台剧”终于到了尾声，好似戛然而止的交响乐曲，这一刻，静默仿佛有了重量。

那杯威士忌他已经放在唇边很久了，此时，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大屏幕中那个年轻人身上。

他在等着那个年轻人醒来。

隔了很久，那个年轻人咳嗽起来，他脸埋在地上，双肩随着他咳嗽而剧烈抖动着。

柳叔瞥了眼小圆桌上放着的那把手枪，短暂的犹豫，他握住枪柄。

那个年轻人废了好大的劲儿才调匀了呼吸，他直起身子，摇摇晃晃站起来，又摇摇晃晃走了几步。

他腿麻了，走起路来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虚虚飘飘踩不到个着力点。

他气得爆了句粗口，沉着脸，从列阵般的镜子中走出来，来到电梯前。

柳叔通过电梯门上那个微型摄像头发现了他，他按下遥控器，电梯门徐徐朝两侧开启，那个年轻人走了进去。

电梯门在他背后徐徐关闭，电梯轿厢随后微微一沉，接着才一层层向上爬升。

柳叔面无表情的看着仪表盘上的数字逐个亮起，待到电梯门开启的那一刹那，他抬起枪口，对准了从电梯里走出来的那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