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不代从昏迷中苏醒,胸前剧烈的疼痛让他打消了自己已然坠入地狱的想法,那些愚昧的佛教徒不是所人死之后万事俱灭吗?能感觉到疼痛,就应该没死。
使劲儿晃了晃脑袋,一阵剧烈的眩晕感让他差点再度昏迷。
身体不知受了多少床上,每喘一口气,似乎都有无数的刀子在割着每一块皮肉,痛彻心扉的滋味让他的神志也清醒了一些,脑筋活络了许多。
他实在没有想到,纵横大漠塞外所想无敌的自己,率领着突厥狼骑中最精锐的“附离”亲兵,居然在这个蒲昌海岸边的小小军营之中,被一群绵羊一般的唐军步卒击败……
这令他无法接受!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
自己率领着突厥汗国最精锐的铁骑,在踏入唐军军营之前已经将速度提升至极限,相应的,冲击力也已经达到最大!别说是一支只有两千人的唐军,即便是便对数万唐军,在这样的情形下自己也有信心将其阵型凿穿!
大漠草原,那是突厥健儿的地盘,绵羊一样的唐军也就只敢守在城池里,拿着长弓硬弩才敢叫嚣几句,只要出了城池,面对突厥铁骑,那就是待宰的羔羊,想杀多少就杀多少!
呃……当然,除了那个叫李靖的家伙除外,那是唯一能指挥军队击败伟大的突厥骑兵的存在。
但天底下毕竟只有一个李靖,李靖会出现在一个辎重营里么?
显然不会。
所以阿史那不代觉得自己最起码没有犯下轻敌的错误,当野狼面对绵羊,只要扑上去狠狠撕咬就对了,哪里用得着什么战略?
再说了,战略那玩意,自己也不会多少……
自己率军踏进唐军的军营,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唯一的意外,是那支唐军结成的方阵似乎很稳。阿史那不代知道突厥铁骑冲锋起来的威势是多么狂猛,能在这样的威势下保持稳定的军队,很少见。
但是这不重要。
强军他见的多了,唐军的步兵面对突厥的铁骑,再强也是全方位的碾压。
他们的弩箭很有威胁,几乎每一轮齐射都能带走几十个伙伴的性命,但是仅此而已。对付这样的方阵,阿史那不代很有经验,无视死伤的同伴,只要一个劲儿的冲锋就好了,再厉害的弩箭,也只能射出三轮,三轮已过,自己的骑兵便直接冲阵,再多的弩箭也没用,难道他们连自己人也一起射杀?
一些都在阿史那不代的计算之中,直到他策马冲到唐军阵前……
昏迷前最后一刻的记忆,是一个黑黝黝的铁疙瘩在自己的马提前暴烈开来,伴随着巨大的响声和火光,是无数的碎片如同暴雨击打湖面一般,钻进自己的身体……
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阿史那不代觉得头又有些晕了,他浅薄的知识令他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恐惧和绝望。
更加令他绝望的是,他发现自己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任何办法去破解这种会爆炸、会喷射碎片造成大量杀伤的武器。
那岂不是代表着,从唐军拥有了这种武器之后,突厥铁骑肆虐大漠的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
耳边想起脚步声,阿史那不代懒得去看,他连眼皮都没睁开,依然在思索着是否有什么法子能破解掉这种威力巨大宛如天雷降世的武器……
“姓名,身份,职务,统统报上来。”
耳边响起一个人的语声,不过阿史那不代没搭理他,自己乃是堂堂突厥汗国左厢察,伊利可汗的嫡系血脉,草原上最尊贵的雄鹰,没理由去搭理一个小小书吏的审讯。
不出意外,接下来就是上刑逼供了,但是自己会怕这个?
最伟大、最剽悍的突厥勇士,可不仅仅是在战场上战无不胜,还得拥有最最坚强的意志,能够忍受最最残酷的刑罚!
我,阿史那不代,就是最强壮的突厥勇士!
“呵呵,你不说话,就没人知道你的身份了?你胸口这个狗头,可不是随便什么突厥人就能纹上去的……”
这人说话的腔调有些轻佻,让阿史那不代有些不爽。
他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皮肤有些黑的小子,愤然道:“这是狼!是伟大的草原之狼,可不是你们汉人圈养的狗,愚蠢的小子!”
居然侮辱突厥人的图腾,简直不能忍!
谁知这个黑脸的小子完全不生气,反而以一副看见傻瓜的样子冲着他笑个不停:“好吧,这是个狼头。但是一个像你这般愚蠢的人,为什么会将阿史那氏最尊贵的图腾纹在身上呢?难道你们的大汗就不会将你砍掉脑袋么?这可是对于阿史那氏的羞辱。”
阿史那不代怒道:“我生下来就有权力纹上这个狼头,谁敢反对?”
黑脸小子焕然大悟状:“如此说来,你是阿史那氏的嫡系血脉?啧啧啧,看年纪,应该是欲谷设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