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仁轨同样一身甲胄,站在裴行俭身侧,叮嘱道:“此行虽然有大军护卫,但切切不可小心大意,那些豪族盘踞安南多年,早已在宋平等县盘根错节,实力不容小觑。”
裴行俭呵呵一笑,揶揄道:“怕某抢了你的首功?”
“在贤弟眼中,难不成愚兄便是那等势力之人?”刘仁轨有些不满,皱眉瞪着裴行俭。
裴行俭无奈,拍拍刘仁轨的肩膀,叹气道:“你这人哪都好,就是实在无趣。不过一句戏言耳,何必当真?”
刘仁轨哼了一声:“某比不得你们这些世家子弟,风流闲雅玩世不恭,用二郎的话来说,咱就是个俗人。”
“行行行,小弟说错话行不行?”
裴行俭算是服了这人,任何时候都一丝不苟上纲上线,一点情趣都没有……
不过他虽然面上轻松,却也深知这一次行事之重要。
成功,则安南这一块土地将会完全成为汉人的天下,只要大唐水师保持海路畅通,则世世代代永为大唐之领土。
失败,则纵容安南当地的豪族愈发骄纵,一旦中原王朝势弱,必将复生反叛之心,就如同自汉朝以来几百年一样,时而依附,时而自立,苦的还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汉人,一辈一辈被当做绵羊一样一茬一茬的剪毛,在痛苦与不甘中轮回……
“兄长放心,既然二郎将这个任务交给我,又怎敢让二郎失望?这一回定然将那些不服王化之辈尽皆剪除,还安南一个朗朗乾坤,使之成为吾汉人安享太平之乐土!”
裴行俭目中灼灼闪亮,斩钉截铁说道。
刘仁轨一脸向往道:“你说将来的史书之上,会否写上裴行俭扫平安南、刘仁轨鼎定林邑这等话?”
裴行俭意气飞扬,道:“那是自然!南朝攻略过林邑,前隋征伐过林邑,可那不过是宣扬国威,实际上对林邑的掌控几近于无,说算的还是当地土着。这一次不同,只要计划顺利,安南将成为大唐永远的领土,林邑也将成为大唐永远的藩国!这可是开疆拓土的大事,焉能不青史留名?”
两人望着窗外码头上的灯火,不禁心驰神往。
青史留名啊!
这可是不知多少人孜孜不倦不惜性命也要追求的至高境界!
至于林邑国的叛乱?
只不过是略施手段令其相互残杀而已……
无论是诸葛地亦或是伽独,他们存在的价值便是尽可能的带领手底下的兵卒拼死冲杀,为了自己的生命和觊觎最高的王权,用同胞的血肉尸体当做他们自己的踏脚石。
不管谁胜谁负,经此一战,林邑国的青壮将会折损三分之一,元气大伤,恐怕一百年都不能恢复元气。皆是女多男少,正是可以大量移民汉人的时候,朝中已然有二郎上书皇帝,将会将安南与林邑定位流放刑徒之地。
就让那些穷凶极恶的刑徒来祸害林邑人吧……
裴行俭响起房俊,忍不住笑道:“你可知二郎在呈递给陛下的奏章里有一条奇葩之策?”
刘仁轨茫然:“某身在岘港,如何晓得?是何奇葩之策?”
裴行俭笑道:“作为平定林邑国叛乱的条件之一,那边是此后林邑国人除去贵族之外,只能娶一个女子为妻,施行一夫一妻制度。而移民而来的唐人却想娶多少娶多少……”
刘仁轨愣了愣,继而捧腹爆笑。
“这也太缺德了!”
这可不是什么能否享受三妻四妾美人坏绕的事情,林邑国人一夫一妻,那就注定了所生子女有限,唐人并无此限制,想怎么娶就怎么娶,想生多少就生多少!几十年过去,这片土地上岂不尽是汉人血脉?
刘仁轨笑得喘气:“日后若是征服了高句丽与倭国,这一条也应当予以施行!”
等到这些土地上所有人都成了炎黄血脉,然后世世代代沐浴着儒家文化,就算中原倾颓王朝更迭,这些地方另立为国……那又有什么关系?
这简直就是绝户之计,比派兵攻占国土高明了何止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