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友神情激愤,一番长篇大论,将房俊之所作所为批得狗血淋头,总之一句话,此獠实乃穷凶极恶之辈,恶意破坏大唐与睦邻友邦之融洽关系,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不严惩不足以肃法纪,不严惩,就无法对周边邻国交待……
话音一落,殿上群臣脸色都不好看。
程咬金心直口快,首先按奈不住,冷笑道:“吾追随陛下一生征战,身背数创,却从来不知,吾大唐行事,何须向那些蛮夷豚犬交待?!”
大唐以武立国,天下承平未久,朝堂之上尽是戎马倥偬征战沙场的武将,即便是那些文臣,亦是各个身手不凡,上马皆能冲锋陷阵,挥刀杀敌!
他们追随李二陛下,以武力荡平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股烟尘,以武力追亡逐北一雪渭水之耻辱,以武力横扫西域使得唐军之步伐重新踏上昔日汉家足迹……
这些人,马革裹尸,血染征袍,何时需要对任何人交待?
非我族类,尽皆豚犬而已,若有不服,必将刀刃相向,哪里用得着什么交待?
然而现在,居然有人在大殿之上堂而皇之的叫嚣什么“如何交待”,且还是李唐皇族子弟……
尉迟恭一张黑脸更是黑如墨炭,瞅也不瞅鸿胪卿李孝友,冲着李二陛下便施礼道:“末将谏言,陛下应当驱除李孝友鸿胪卿之官职,既然是皇族子弟,还是让其好生在家里待着,多多为皇族繁衍子嗣吧。”
李二陛下一张脸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瞪着李孝友的目光仿佛择人而噬的猛虎……
这脸被人家给打的,“啪啪”响!
言下之意,你们皇族是不是过上好日子,就忘了以往朝不保夕夙夜难寐的苦难了?
既然如此,那也请别出来害人,乖乖的躲在家里生孩子吧……
吏部尚书、江夏郡王李道宗不干了,瞪着尉迟恭,怒道:“老黑炭,有话好好说,这般阴阳怪气,骂人呐?”
尉迟恭“嘿”的一声,翻了个白眼,针锋相对道:“骂人怎么了?该骂就得骂!就算是你江夏郡王若是说出这等混账话来,某也照样骂!你待怎地?”
李道宗气的不轻,狠狠的瞪了李孝友一眼,扭过头去,不搭理尉迟恭。
李孝友后背冷汗直冒……
几乎殿上所有文武大臣都瞅着他面色不善,连皇帝的眼神都阴仄仄的,可他就弄不明白了,难道自己说错了?
大唐乃礼仪之邦,素来以教化万民为己任,周遭邻国尽皆感受大唐之王化,方才能够从野蛮落后之后走出来,大家携手奋进,共创幸福美好明天……
可现在房俊所作所为,哪里有一丝半点教化之意?
强盗都没有他这么狠!
长此以往,四周邻国对于大唐“畏威而不怀德”,那如何体现大唐的天朝上国威仪?与突厥、吐蕃、吐谷浑等等蛮夷又有何区别?
诚然,他与房俊素有积怨,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但是他对天发誓,他真没有趁机打击报复啊!
李孝友战战兢兢,躬身施礼道:“陛下明鉴,微臣赤胆忠心,所思所虑,皆为大唐着想,固然与房俊素有恩怨,却绝无公报私仇之心意……”
话说一半,岑文本已然向皇帝说道:“陛下,微臣认为,这等话题并不需要争辩、讨论,徒费口舌而已……还是议一议,房俊奏疏是所言,新罗善德女王亲自赶赴长安,即将献上国术玉玺,请求大唐敕封一位皇子继任新罗之主这件事吧……”
李孝友差点被憋得吐血,顿时面红耳赤!
老贼!
当吾死人乎?!
这般视若无睹,是可忍孰不可忍!
身为皇族子弟,李孝友纨绔习气并不少,只是自从年前接任鸿胪卿之后,大加收敛,此刻被岑文本的无视气的血涌上头,怒斥道:“老匹夫,欺人太甚!”
此言一出,殿上一直微臣插眼的大臣们,便纷纷摇头叹息。
陛下之意,是要多多扶持几个皇族子弟,在九卿之中担任要职,提升皇族的影响力,大家自然无可无不可。封建天下,皇帝乃是天下之主,整个天下都是李家的,谁能有意见?
只是这个李孝友明显不是付不起的阿斗,身为鸿胪卿,却能够说出那番近似于软弱的话语来,也不知屯兵天下各处的府兵将领们听闻,会是何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