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之内,一众皇子、驸马还在欢饮,房俊前来给大家敬了一杯,便坐在李治身边的位置上狼吞虎咽的吃了个囫囵,长长的吁出口气。
豫章公主驸马唐义识很是艳羡:“如今房家乃是一等一的门阀,二郎又是位高爵显,这往来宾客犹如过江之鲫,整个长安城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都曾来府上贺喜,这迎来送往的不能失礼,二郎当真是幸苦了。”
站了这么一天,还得陪着笑,肯定辛苦。
可是对于似莒国公府唐家这样根基并不深厚、圣眷也不优隆的家族来说,却是梦想着这般幸苦而不得,言语之中的羡慕藏也藏不住。
房俊瞅了一眼唐义识,这话不好回答,承认否认都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便看向李泰,将话题岔开:“殿下先前还说要将咱们这些连襟都喝翻在地,可是某数了数这酒桌上的人头,好像一个也没少,却不知是何缘故?”
众位驸马一听,顿时不干了。
遂安公主驸马窦逵瞪圆了眼睛,冲着李泰叫嚣道:“殿下真真目中无人也!难道将天下英雄视若无物么?来来来,今日某定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看看究竟是谁先喝翻在地!”
他是司农卿窦靖的儿子,太穆皇后的同族孙辈,根正苗红,面对李泰丝毫没有半分小心翼翼。
柴令武也笑道:“殿下文采斐然,满朝称颂,吾等自愧不如。可若是说起喝酒,嘿嘿,在下倒还真想要领教领教。”
李泰一听,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指着柴令武道:“上马杀敌,吾不如你,酒桌称雄,汝定是手下败将!来来来,先干了这杯!”
当下举杯与柴令武干了。
他知道房俊与柴令武素有龌蹉,两人相互看不顺眼,立场也多有不同,彼此之间的嫌隙早已非是轻易可以转圜,唯恐柴令武一时间脑子发热在这酒宴之上找茬,坏了房家喜庆气氛,房俊必然不肯善罢甘休。
这会儿见到柴令武顺着房俊的节奏往下走,很显然今日没有闹事的打算,才算是放下心来。
房俊这边便举起酒杯,笑着对李治道:“某敬殿下一杯,今日殿下能够前来,某与府中上下皆感荣幸,殿下定要开怀畅饮,不醉不归才行!”
李治嘴角一抽,心底发虚,下意识的就想要说点什么将房俊给搪塞过去,毕竟这人千杯不醉,十个自己也喝不过……
不过仅只是眼睛刚刚转动的功夫,便见到身边李泰似笑非笑的看过来,心里顿时一跳。
不由得想起先前李泰对他说的话语,让他不要遇事躲避,而是要迎难而上。
对于李泰他是很信服的,也觉得那番话很有道理,若是自己遇事躲避只想着迂回解决的习惯养成了,往后处事难免缺了几分勇往直前的气概,使得自己的威信有损。
左右不过是喝酒而已,大不了一醉,还能给喝死了不成?
想到这里,心里一狠牙根一咬,举起酒杯,慷慨就义一般道:“本王今日舍命陪君子!”
一仰头,一杯酒喝干。
众人轰然叫好。
此间以李治年岁最小,平素在诸位兄长、姐夫们面前又是一副乖巧伶俐的模样,难免气势不足,颇有几分“孱弱不堪”的感觉。可是这会儿气概十足的面对房俊的挑衅,的确令人刮目相看。
当一个处处受到爱护的小兄弟忽然之间展现出男儿气概,这的确令人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