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落在房俊的脸上,光晕使得他俊朗的面容趋于柔和,身上紫色官袍也鲜艳起来,金鱼袋坠在玉带之下,整个人背脊挺拔、英姿勃发,如此允文允武、出将入相的经世之才,的确犹如芝兰春树、丰神俊朗。
皇后苏氏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后知后觉已经逾越君臣之别,甚至男女之防,顿时有些悔意,目光自房俊脸上、身上转了一圈儿,心儿忽然急促跳动几下……
房俊也楞了一下,见到皇后雪白的脸颊升起两抹淡淡的红晕,认为她也是脱口而出、并无他意,便笑着道:“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这便是宇宙间的本来面目,如何又能分得清呢?吾辈立于世间,只求问心无愧,足矣。”
皇后回过神,抿唇一笑,先请房俊入座,让侍女奉茶,而后揶揄道:“二郎果然是文武兼备、经世之才,这张嘴能言善辩、舌下生莲,且不知是否时常在长乐、晋阳面前这般卖弄,所以才能惹得两位公主殿下心之所属、情之所钟?”
“……”
房俊无言以对,这种事岂是皇后能够与臣下当面交谈的?
“不敢蒙骗皇后,微臣与长乐殿下确实互生爱慕,只因造化弄人不得不忍居鹊桥、相顾无言……可微臣对晋阳殿下却只有溺爱之心、绝无逾越之情,皇后聪慧明睿,当知晓微臣心意。”
皇后脸儿微红:“你的心意,我如何知晓?”
又觉得这话不妥,忙道:“封家议亲之际遭遇弹劾,导致亲事告吹,这件事当真不是你从中作梗?”
“皇后冤枉微臣了,弹劾封德彝乃是御史台做出的决定,微臣纵然有几分权势,却如何能够影响御史台呢?绝无此事。”
“唉。”
皇后叹息一声,俏脸上浮现一抹忧愁:“纵然如你所言那般一身清白,可若说晋阳对你暗生情愫,这你总不会不认吧?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因你之故,晋阳对议亲很是抵触,况且因着连续两次兵败,适合的世家子弟越来越少,陛下与我一筹莫展、束手无策。”
现在,晋阳公主的婚事早已成了“老大难”问题,整个皇室都在愁,既愁无合适之子弟,更愁房俊从中作梗。
而晋阳公主对房俊芳心暗许,愈发令人愁上加愁,长乐公主毕竟是和离之妇,既然不愿再嫁,出家修道即可,与房俊暗地里幽会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可总不能让豆蔻年华的晋阳公主也出家吧?
房俊也无奈:“这件事,微臣当真是爱莫能助,上一回封家向晋阳公主议亲之时,我还想着能够促成此事,可谁能想到御史台吃错了药一般非得咬着封家不放,结果导致封家被罚,失去议亲之资格?连皇后都觉得这件事背后是我从中作梗,晋阳公主想必更是如此,很是麻烦啊。”
他也感到奇怪,此前他与皇后可以算作“相敬如宾”,尤其是有一段时间皇后试图染指政务被他阻止呵斥,一度对他极为敌视,怨气不少,却不知从何时开始,两人居然能够如同亲故好友一般坐下来说着这样家长里短的事情?
且状态自然、关系亲切、毫无隔阂……
门口的侍女忽而低声道:“陛下来了。”
房俊:“……”
气氛有些怪异,怎么好像他与皇后是在私底下见面,且背着皇帝一样?
皇后苏氏显然也有类似感受,莹白的脸颊飞起一抹红晕,瞪了那侍女一眼,小声道:“陛下与越国公一同用膳,且去将备好的酒宴送来。”
“喏。”
侍女战战兢兢的快步离去。
房俊再度无语,看向皇后,以目光示意:如此小心翼翼,咱俩难不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皇后楞了一下,居然读懂了房俊的意思,俏脸染霞,美眸横了房俊一眼。
她只是下意识的小声说话而已……
李承乾沐浴之后换了一套常服,缓步走进来,笑着道:“让二郎久等了,跟皇后聊什么呢?”
坐到椅子上,拿起茶盏喝了一口。
房俊道:“正说起晋阳殿下的婚事,皇后埋怨微臣,可微臣自觉冤枉,遂解释几句。”
也不知怎地,他平素最怕与李承乾谈论长乐、晋阳的婚事,现在却主动提及,似乎下意识想要将李承乾的话题扯开,莫要盯着他与皇后到底说了什么……
果然,李承乾顿时不满:“你还有什么好解释?朕平素最宠溺这个妹子,结果一颗心全都系在你身上,终至耽搁了终身大事,若太宗皇帝还在,信不信扒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