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沉浸到梦乡之中,不觉又恍惚回到前世情景,她只身一个,走在空无一人的大内皇宫宫道上,所过之处,一个宫人都没有。
她不知周遭是个怎么回事,只下意识地寻摸着路径不断往前,绕过一个又一个梁柱门墙,来到一间空荡草地,不期地瞧见眼前总算有了两个人。
那是一对正拥抱在一处的男女,耳鬓厮磨,说些花前月下的悄悄话,明华都已然走到一丈之内,他们却仍然未有“察觉”。
明华不禁奇怪——他们面容模糊,通身被迷雾笼罩,于是明华便忍不住伸出手去拨开迷雾,却一个踉跄着穿越过他们,根本不能与他们触碰。
他们视明华如无物,旁若无人着做些亲密之举,站立一旁的明华就那般看着。
过了一会儿,迷雾不用明华拨弄,便自行散开,明华于是看清眼前正黏腻一起的,是承乾宫偏殿之中居住的百里汐颜以及……燕王姜宓。
梦中的明华却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意料之感,平静无波地就接受了眼前所见。“姜宓”和“百里汐颜”年岁相当,又是男才女貌,相互看对了眼,私底下有了首尾,也并非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只是他们兴许是忘记了他们之间是有人伦辈分的阻隔——明华从梦境之中醒来,还是夜半,满室寂静暗沉之中,只有外边软榻之上绿玉清浅的吐纳呼吸。
她悄然窸窣着坐起了上半身,犹自还在回忆才刚做过的梦来。
一刻钟过去,漆黑床幔之下,明华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来,笑的是姜宓。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明华睡去之前犹疑不定的一些事儿,倒是到了梦境之中被无意地打通了关节,明华只凭直觉,就强烈地认定,姜宓必定是和百里汐颜有奸情的。
若是百里汐颜仅仅因着远嫁他乡,寻个靠山投了魏后,那至多不过是后宫党争,崇元帝就算知道了也不会与她计较。然而若是做儿子的手长得伸进了自家老爹的后院,那就是另一码事了——崇元帝可不会喜欢戴绿帽子。
既然崇元帝不会喜欢——明华捏着手脚掀开床幔下了榻,悄无声息地走去倒了茶水,一边儿小口抿嘴,一边儿想到:这件事情便可以作为一个把柄送去给姜宥,任他在适当的时候用上一用了。
明华不懂政治权谋,也很是清楚一个做儿子的趁着他父亲卧病在床时与父亲后院小妾私下通连,是何等不孝。寻常百姓家尚且不可容忍,别说还是帝王之家。
更何况,以明华看来,姜宓哪儿就是对百里汐颜生出什么情愫来了,百里汐颜是怎样的人物,她不了解,姜宓却是算和明华打小一块儿长大的,他的为人处事,明华多少还是知道三分的。那两人,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明华饮用了茶水解了渴,又重新到床榻上躺了好,再闭起眼睛来,却是一觉无梦直直睡到了天亮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