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一日夜里还怕儿子不配合,特意去找了他做了一通说教。当时阮靖良也答应得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又是这么一副德行?
阮姚氏不懂,若是阮靖良没有在迎亲回来的时候,在门外看见明华夫妇的话,他的的确确是会按照和母亲的约定,起码把表面工夫做足了。
可惜世上的时没有如果。
阮靖良一想到他无意看见明华跟曲锦枝大庭广众之下“眉目传情”的,他心里那股子的邪火便压也压不住,蹭蹭地直往上冒。
由是,人们发现:新郎官迎亲不甚积极,倒是招待宾客极为卖力。拎着个酒坛子,挨桌挨个地亲自敬酒,感谢来客到场。
他那个拼酒的豪放姿态,倒是诡异地使得众人对他刚刚不良表现儿生出来的一丝不喜消散去了一些了。
阮家外院热闹了一日,明华无缘看见。她怀着身孕,因而并不像旁人在外头聚众热闹。她坐在新房之中,陪着姚采衣说话聊天,帮助她排解紧张的情绪。
两人是好友,如今明华也算是姚采衣的小姑子,自然能够说上半日的闲话也是不怕无聊的。
外头的天色越发的黑,酒桌上也不知闹腾完了没。明华看了看天色,不知为何,心中直觉有一股不安,一直萦绕在那儿,叫她有些神思不属。
而明华的这种不安感觉究竟是什么,很快便得到了证实了。
阮靖良长期以来在心里积压了许多不满悲愤。平日他凭着理智压着,可有些东西弹压在心里,日积月累,总有压不住的时候。
随着婚礼的日子一日一日接近,他对明华、对曲锦枝,甚至而言对他自己,那种不能抒发一般的情绪渐渐叠加到了临界点。而婚礼当日看到明华和曲锦枝有意无意的恩爱,更是使得他的这种情绪终于控制不住炸裂了出来。
等到平日一向沉稳的姚黄惊慌失措地跑来告诉明华,阮靖良在酒席之上当着所有来宾的面,把明华并非崇元帝亲生,而是玉氏一族私生女的事情抖搂了出来。
……
明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阮家的。
曲锦枝小心翼翼护卫着她上了马车,却不是回的明华公主府,而是去了东阳侯府。
这样的一个事情,有如一颗巨大的石头骤然投进了湖水里,一下子就在京城里炸出来一个轩然大波。
明华并不清楚外头是个什么状况。曲锦枝有意保护她,严令禁止任何人在她跟前提及外间的骚乱。
他们自然不能回公主府。
这事儿出来,不论真假,宫里知道了,必定要上门清算的。明华公主府府里全是一些老弱病残,哪里比得上东阳侯府曲氏的生命地位摆在那里……
把明华安置在东阳侯府,至少就算是皇帝的人来了,曲振文兄弟两个也有办法将人给挡回去,恕不从命。
这,便是世家的力量。
而事实上,曲振文兄弟也的确是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