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徒儿错了,徒儿以后再也不敢了。徒儿还要给师傅捶背呢,呜呜……”
见她红着眼睛,清秀的小脸上眼泪鼻涕糊成一团,哽咽着认错,本还想再教育教育这顽童的男子,心也软了。
“再有下次,便自己受着。”大掌一收,红绳就到了手上。
花蛮从地上爬起来,抽抽搭搭的往师傅身边蹭,抱着师傅的胳膊,软糯的喊,“师傅师傅”
“嗯?”
“我们回去吧,老爷爷一点儿都不好玩”
“小娃娃,想回去啦?”月老沉着眼睛一下一下抚着长须,“你师傅要将你留在我这儿抵债的,你回不去了,正好,我饿了就吃你一口肉,大补!”
花蛮躲在师傅身后,露出半个脑袋,尖声回,“你骗人!
“我骗人?”月老皮笑肉不笑的,“你师傅一走我就尝上一口你的肉,你信不信?”
花蛮揣度他说话的语气神态,竟不像开玩笑,将师傅的胳膊攥得更紧了,仰着小脑袋,“师傅,我们回去吧,好不好,花蛮不想在这里了”
男子却只揉了揉她的头发,冲犹自气呼呼的老头淡淡一笑,“西苑的青樱快熟了,想来味道还是和从前一样”
青樱?
月老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安慰,“你舍得给我一颗?”
“不要就罢了”男子似是叹了口气。
“哎呀,这小娃娃长得可真是水灵灵的,真叫是人见人爱,那个,老友,你有事就尽管去吧,你徒儿放我这儿保管我给她养得白白胖胖的”月老瞬间将脸笑成了大玉盘,乐呵呵的搓着手。
“花蛮,师傅要外出一趟,你就暂且在月老这里住一段时间”男子委下身子看小女孩。
“师傅去哪儿,我也要去!我不要在这里”花蛮一听就急了。
“此去......你不能跟着,你好生待在此处等师傅回就是”男子的声音冷冷淡淡,却让人无端安心。
花蛮还想再闹,却被他扫过来的眼神镇住,只怯怯的拉着师傅的衣角,瘪着小嘴将哭不哭的。
男子站起身,朝月老一拱手,“花蛮就交给你了”
“放心放心”月老潇洒的一挥衣袖,不及放下的宽大衣袖挡了半边脸,微微下陷的眼眶中却不知何时泛着依稀的泪光。
他忆起千百年前,惊天动地的神魔之争。
在至关重要的那一役前,他问,“老友,此去欲何?”
“此去除狐魔道,卫和平,保苍生”
“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如今,心有牵挂,便再不是什么一去不回,西苑的青樱,他上一次吃,好像已是百年前的事情,时间久远得他都快模糊了它的味道,如今,可不能再错过了。
及至放下衣袖,眼前已不见了人影,只余小女娃孤零零的站着,绞着衣袖咬着唇,看着来路,好久才哇的一声响亮的哭了起来。
这哭声太过嘹亮,渐渐的像是突然平底里起了炸雷,轰隆隆的在耳边轰炸,洛宝珠蓦然从床榻上惊坐起来,有些恍然的眯着眼睛,看一只雪白的猫无辜的蹲坐在地上望她,旁边是一个摔碎的团花素锦瓷瓶。
晚春急步走了进来,看见地上摔碎的瓷瓶,赶紧合掌点了三次头,口里念叨着,“碎碎平安,岁岁平安”
又拿过一件披风披在洛宝珠身上,“主子,您先坐会儿,等奴婢将这碎渣子收拾了再扶持您起床”
洛宝珠却一动不动的坐成个泥木桩子,顶着一头乱发,睡眼惺忪。
她在想,刚刚是在做梦吗?如果是梦,那现在又是什么,还是梦??梦中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