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协笑道,“县令爱民如子,县令放心,一切皆按国法来。”
孔坦点了点头,张协见他欲言又止,问来,“县令还有何事?”
孔坦犹豫片刻,还是将随身带来的账册呈上,张协接过来翻阅,有些惊讶,“魏家的?”
孔坦道,“名册所记,魏家佃户二十户,然,魏家有千亩田地,仅二十户佃户是无法完成千亩田地的耕作。”
张协关上账册,笑了笑,“自然是有大量的隐户了。”言毕,看向孔坦,“朝廷派某前来,便是为了查明这些隐户的,就不知......县令敢不敢了。”
孔坦听言皱起了眉头,魏氏百年士族,虽有萧条之际,但根基尚在,又与许多士族有姻亲之好,朝廷当真能下决心彻查?往年检籍不都是一个过场吗?他迎上张协的目光,还是只是随口说说?然而,张协坚定的目光又告诉他,此事绝不是儿戏。又闻张协道来,“会稽孔氏原本是北方世家,于前朝时避难于会稽,虽多隐居,然仍不忘家国,元帝多次敦请出山,幸得县令之父终肯入仕,曾任侍中一职,元帝称之有古人高节之气,只可惜因病早逝。”
孔坦听谈起父亲也一阵感概。张协继续道,“令尊高节令某敬佩,遗憾未能得见一面。”
孔坦叹道,“家父逝世时,孔某也才十岁。”
“不过,能得见县令,便己知当年令尊风彩。”张协也并非奉承之话,对于孔氏一族,他有所了解,孔氏本是名门,虽说人丁不旺,然,每代孔氏皆有出色弟子,名声甚佳,堪为会稽名士之首。
孔氏家风甚严,多有家国情怀,孔坦从小好学,又受父亲教诲,以家国为己任,孔坦十五时便己有品级,从此走上仕途,至如今县令一职,虽说靠着家族的荫护,但更多的是他自己的努力,孔坦起身,朝张协一礼,“某定不负朝廷重望。”
张协立即起身上前扶起他,“士族庇护隐户,己然成风,当下之际,必然‘杀鸡敬猴’,以震朝纲,若能查到魏氏到底有多少隐户,并将绳之以法,此风必然得以压制。”
当即,孔,张二人一夜深谈,至到凌晨,孔坦才离开驿站,回到自己的府邸休息,当他摄手摄脚的进屋时,还是惊醒了周氏。
“夫君现在才回来?”周氏立即起身。
孔坦倍感歉意,“吵醒你了?”
周氏道,“无防,平时这个时侯我也起了,夫君去了何处?”
孔坦道,“去了驿官。”
周氏令奴打来热水,孔坦简单洗漱一番,有些疲惫,“我先睡会,一个时辰,烦夫人唤我。”言毕,躺了下去。
周氏赶紧给他盖了一件薄毯,见他己然闭上了双眼,轻声道,“妾为夫君做些早膳。”孔坦轻轻应了一声,再无言语。
看着熟睡的孔坦,周氏微微失神,最后微不可闻的叹了声气,拉开房门朝厨房而去,待她亲手做好羹,端到房间时,孔坦己经不在床上,小奴告之,郎君去了官署,留言晚上不用等他用餐。
周氏走出房间,院中有不少奴婢在打扫卫生,来来往往的向她施礼,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欢叫不停,若大的院子,在这个清晨显得十分热闹,但周氏却感觉冷清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