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风点点头,“放松戒严,让他们的探子,探到我方布防,然后我们只需要在南门埋伏好便是。”
江统有些犹豫,“若是王元定不从南门入呢?”
钱风从布防图里抬起头来,十分肯定道,“他会。因为仇恨往往会使人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这个时候的王元定,是迫不及待的想取我的头颅。”
江统想了想,“自王元定来到城下,己经派人送了两次挑战书,其中都是责骂将军的话。”
钱风淡淡一笑,又长叹一声,“其实,王元定并非一个莽夫,以前有王元昱在,管着他,提点他,他很少闹出事来,如今王元昱不在了......”罢了,还提这些事做甚?
“那么沈充呢?”江统道。
“沈充对京口的情况一无所知,他跟着王元定,是仗着王元定对京口的了解,以为可以取胜,却不知,他们求胜性越强,越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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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萧问道,“既然郎君猜到钱风的用意,那么我们要如何安排?”
王元昱推开窗户,站在这里能一眼望见那高高的城墙,及城墙上那面迎风飘扬的军旗,虽然比较晕暗,看不太清楚,他知道,军旗上定是一个“钱”字。
王元昱的目光如冰潭一般寒冷,又如刀剑一般凌厉,那面旗子应该属于王家,钱风不配。
“将计就计。”王元昱的声音犹如从黑暗中传来,要带着背叛他的人,入阿鼻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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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定的战书,是让钱风缴械投降,所谓先礼后兵,同时,王元定派人在城下大声喊话,“......你们都是王家的将士,跟着王老将军身经百战,如今为何要听从宵小之话?背叛王家,如何对得起王老将军?......我知你们是受其威胁,你们不用怕,只要你们走出城门,王家对你们曾经的所做所为,一律不计较......”
王元定的攻心之策,并非没有作用,有些将士持着弓箭的手,开始颤颤发抖,有些将士低下头来,有些甚至放下了弓箭,然而.....钱风丝毫不给他们机会。
钱风一副将心腹,抽出长刀一刀劈了刚才那个放下弓箭的将士,大声道,“这不过是王元定的谎话,王元定的脾气你们应该知道,你觉得他会放过咱们吗?在我们打开城门的那一刻就己经没有后路了,现在走出去,只有死路一条,王元昱己经死了,王伦也死了,王家己经倒了,我们不是他们王家的私军,现在新帝登基,王元定就是一叛党,你们也想当叛党吗?我们必须要为自己找一条活路,想想你们家中的妻儿父母兄弟,将军说了,斩杀叛党者,那怕只有一人,皆有赏赐,否则,就如此人,杀无赦。”
副将自然是代替钱风说话,众将士这才把心一横,重新持起了弓箭。
大战是在傍晚爆发,大战前,王元定也于军前进行了动员,慷慨陈词,复仇,诛杀叛徒的口号,此起彼伏,战鼓累累,惊天动地,旌旗飘飘,遮天蔽日,王元定做为先锋,亲帅大军对南门展开了猛烈的攻击,而沈充做为后援,按兵不动。
投石车投出的火石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天而降,纷纷砸向城墙,硝烟顿起,遮蔽了晚霞,有些火石难免误落城中,城中也是一片混乱。
“开战了,开战了......”百姓纷纷逃窜,回到自己的屋子,关闭房门,妇人们抱着孩子跪在家中佛像下,念念有词,男子们手拿棍棒紧张的守在门口,人人都很紧张,人人都很害怕,但他们为了自己的家园,甘愿付出性命。
有人咒骂钱风,有人咒骂王元定,更多的人咒骂这世道。
为什么要有战争,为什么要有争斗?
王元昱走在大街上,听到一个妇人跪地高呼上天,“你睁开双眼看看吧,我的儿才五岁呀。”
在妇人身边,一个孩童被流石击中,倒在了血泊中,还有许多倒塌的房屋,及百姓凄惨的呼救声传来,甚至有人抓住了王元昱的衣摆,“救救我,救救我。”他被压在石墙下,全身是血,王元昱心情沉重,更是心如坚石,他看他一眼,并没有施救,因为此人己无法救治,他从这些难民中大步走过,童生扔过一把利剑,他稳稳接着,向张萧等人示意一番,众人随即散开,很快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