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湾小心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就连夹菜,也只夹自己面前这盘没什么味道的豆腐。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放在她对面的那盘红烧排骨,嘴里的口水疯狂分泌。
祁湛见她眼巴巴地盯着排骨,笑了笑,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夹了两块放进她的碗里。
江湾这会儿眼里只有排骨,所以也就没发现祁湛的动作有多暧昧,她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囫囵不清地说道:“谢,谢谢陛下。”
“慢点吃。”
吃到最后,她见祁湛放下了筷子,纠结了一会儿,也放了下来,然后擦了擦嘴巴,“多谢陛下,我吃饱了。”
“嗯。”
“同你吃饭很有趣,朕都忍不住多吃了半碗饭。”
江湾干笑了两声,感情你平时的饭量就只有半碗米饭,能健健康康长这么大,这么高,还真是不容易。她从座位上站起来,“谢谢陛下今日款待,午膳既然用好了,那我便先走了。”
得到了祁湛的允许,她立刻脚底抹油溜走了。
走在回钟毓宫的路上,她摸了摸肚子,叹了一口气,完全没吃饱,要不是见祁湛放下了筷子,她不好意思继续吃下去,那一桌菜她一定能扫荡的干干净净。首先在看眼色这点上,祁湛就比不上祁汜,只要她不放筷子,祁汜就绝对不放。
回到钟毓宫,她又饱餐一顿,睡了个午觉,便准备去器物司看看。器物司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部门,说是器物司,干的却大多是杂活,勉强维持生计。里面的人,也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宫女太监。器物司不受重视,所处的地理位置自然也偏僻,江湾走了四十多分钟才走到器物司。
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宫殿,门口的匾额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器物司几个字,江湾第一次知道,原来皇宫中还有这般萧瑟的地方,连冷宫都比不上。
她转过头叮嘱沉香道:“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进去便好。”
沉香微微皱眉,“姑娘,还是让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了,人多了,说不定人家就不愿意说了呢,再说,这些事情虽说不是什么秘密,但到底是皇家的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若不是我喜欢熠王,想要了解更多关于他的事情,我也不愿意知道这些。等这次出宫之后,熠王便会娶我为正妃。”她说着说着,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但眼睛却不经意地望向沉香。
沉香半点惊讶都没有,她笑了笑,“姑娘真是好福气。”
江湾轻轻地点了点头,“那我便先进去了。”等到了门内,她脸上的羞涩才消失,对沉香的身份,也有了十足的把握。
院子里有不少人,但没有说话的声音,那些上了年纪的宫女们,穿着粗布麻衣,颜色暗沉,每个人的脸上也都透露出疲惫,眼神空洞,仿若行尸走肉,对她的到来也熟视无睹。
她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在手上抛了抛,“十两银子买一个消息啊!想要的就赶紧来啊。”
她的话音刚落,那些上了年纪的宫女太监全都扔下手中的事情,朝着她涌来。
她站在台阶上,赶紧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不要着急,“别急别急,第一个问题,这里有没有曾经伺候过先皇后的人?”
许是听到了先皇后的名字,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走了一大半,剩下的就只有几个了,“怎么走了啊?”江湾不解地问道,不过这也恰恰证明了,先皇后身上说不定还真有些蹊跷。
“第二个问题,可曾有伺候过太后的人呐?”
“不曾有,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就两个,一个叫兰草,一个叫红柳。兰草还在太后身边伺候着,红柳早些年暴毙而亡。其余的宫女,出宫的出宫,未曾出宫的,现在也在太后身边熬出了头。”一个穿着褐色衣服的太监说道,脸上竟然还带了几分羡慕和妒忌之色。
江湾点了点头,兰草应该就是现在的兰嬷嬷,红柳嘛,倒是未曾听说过。
她指了指刚刚那个说话的太监,“你若是能把红柳的死从头到尾给我讲清楚,我便给你二十两银子,如何?”
“您这边请,咱们坐着聊。”那太监殷勤地走上前,带着她到了一个破烂的亭子里,他用自己的衣袖将石凳擦干净,请她坐下。
江湾坐了下来,把二十两银子放在了桌面上,那太监看的眼睛都直了。她敲了敲桌面,“说吧。”
“这事儿得从二十五年前说起,现如今的太后便时那那时入宫的,红柳和兰草是她从家里带来的贴身侍女。当时我在御花园当差,红柳最喜欢的花便时百合。她经常到御花园来看百合花,一来二去的,我同她便熟了起来。
要说这红柳啊,对百合花的喜爱真真是刻在骨子里了。百合开花时,她便折下一朵百合,插在头上当珠花;百合若是不在花期,她便将之前摘的花朵晾干,制成荷包,当时还送了我一个呢。
太后刚入宫是,位份低,但她不争不抢,在后宫,倒是个特别的存在,入了先皇的眼。不过两三年,诞下了皇子,被封为贤妃。红柳作为贴身大宫女,也跟着水涨船高。”
江湾连忙打断了她,“等等,你说贤妃当时的大宫女是红柳,那兰草呢?”
“兰草自然也受宠,但比不上红柳,红柳才是贤妃最信任、最宠爱的宫女。红柳位份高了,眼睛就长到了头顶上,嚣张跋扈,但她同我关系倒是一直很好,大概是因为我能给她摘百合花。”
“红柳是什么时候暴毙身亡的?是二十年前吗?”
那太监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还有些惊讶,“怎么能是二十年前呢,是十年前。”
江湾低着头,眉毛紧紧地锁在一起,不是二十年前,而是十年前,难道是说红柳与先皇后的死并无关系,反倒与祁汜发病有关?
还有,又是百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