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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言退了一步,“宜妃娘娘,何必呢?”
晚霞下的宜妃越发美丽,嘴角一勾,“本宫说过,你千万别落到本宫手上。怎么,翠竹,还不动手?”
翠竹手一扬,周言举手去挡,没想到翠竹的手掌压根儿没有落下来。
抬眼一看,冬儿拽着翠竹的手腕,身影笔直。
周言震惊,秦武帝给她派的是什么人?
宜妃比周言更好奇,大怒道,“放肆,你是什么人?竟敢教唆主子顶撞本宫?”
冬儿没有答话,只是拽着翠竹的手,眼神越发冷峻。
宜妃冷笑,看向周言,“周昭仪,你就是这样教训下人的?”
周言给冬儿丢了个眼神,冬儿放开了翠竹,站到了她的身后。
周言道,“娘娘,您刚才是故意为难臣妾,臣妾自然要躲。”
宜妃大怒,“本宫就是故意为难你,你又能如何?”
周言正要答话,不远处一道威仪的声音响起,“同为宫妃,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是秦武帝。
周言闻言,立刻退了一步,见礼。
秦武帝缓缓走近,目光落在周言身上,又看向宜妃,一双剑眉缓缓蹙起,“令妃呢?”
内务府总管立刻拱手,“臣这就去宣。”
“不必了,”秦武帝皱眉,“皇后不在,令妃就是这么管教宫妃的?”
周言和宜妃都没敢答话。
秦武帝看向周言,静默了几秒,问,“发生何事了?”
周言正要说话,宜妃上前一步,“周昭仪顶撞于臣妾。”
秦武帝看了周言一眼,“可否属实?”
周言摇头,“臣妾没有。”
“胡说,本宫在这儿好好的钓鱼,分明就是你故意吓走本宫的鱼!”
秦武帝渐渐的失去了耐心,脸色越发难看,望向周言背后的宫人,“武冬,你来说。”
宜妃愣住了。
冬儿一拱手,“启禀陛下,周昭仪只是刚刚路过于此。”
宜妃大怒,“她是周昭仪的宫女,当然会帮周昭仪说话。”
秦武帝看向她,“宜妃,武冬是朕派给周昭仪的宫女,她是周昭仪的人,她更是听从于朕!”
宜妃瞬间无话可说,愣住了。
“御花园你就不必再来了,好好回去面壁思过吧,”秦武帝淡淡看向宜妃,“还不退下?”
宜妃缓缓退下了。
周昭仪看宜妃退下了,也轻轻俯身,“臣妾也退下了。”
秦武帝的脸色愈发难看,没有答话。
周昭仪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既然没有否定,那就算是同意了。
正要离开,秦武帝突然开口道,“你爹明天要启程回秦淮河了。”
周言愣住了,这么快吗?
是不是回去了之后就又要开始打仗了?
他们周家,向来是马背上刀光剑影里过日子。
她点了点头,“多谢陛下告知臣妾此事,臣妾告辞。”
秦武帝看向她,“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给他们?”
周言摇了摇头,缓缓退下了。
周逢君从帝都洛阳离开之后,凤藻宫忽然来了许多陛下的赏赐。
周言知道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笼络在外征战的她爹。
她叹了一口气,战士卫国,本来就是天经地义,他又何必如此?
冬儿看着满宫殿的赏赐,提醒道,“娘娘,陛下既来了赏赐,你也应该前去谢恩。”
周言抬起头,“还有谢恩?”
冬儿点头。
周言叹了一口气,要去见他吗?
她宁可不要这些赏赐,也不想去见他。
凤羽看周言视死如归的样子,投来同情的目光。
周言回瞪过去,正要出发去御书房谢恩,冬儿提醒道,“娘娘,你空手去吗?”
周言惊讶道,“还要带东西吗?”
冬儿点头,“是。其他嫔妃谢恩时,总会带些小玩意儿,或者自己熬些汤做些糕点送过去。”
周言捂脸,“我不会下厨。”
凤羽举起手,“我会,我可以代劳。”
周言握住她的手,“多谢。”
冬儿叹了一口气,“娘娘,尽量自己做比较好。”
周言摊手,一脸无辜,“可是我真的不会。”
冬儿扫视了一圈,突然看到书案上的宣纸,“娘娘给陛下作一幅画吧。”
周言猛摇头,“不。”
为陛下作画这种事应该由画师来做。
她要是一个手抖画得不好,万一被罚怎么办?
冬儿点了点头,:“那还是下厨,去膳房做糕点吧。”
周言认输,“……算了,还是作画吧。”
让她下厨,那也太为难她了。
坐在书案前,她想了想,秦武帝,究竟是怎样的呢?
一瞬间,她甚至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他。
脑海里的他,还是那个秦淮河之上翩翩的少年郎。
那时候他不如现在沉稳练达,相反,那时候的他,脸上多了几分稚气,嘴角常常含笑,意气风发,阳光明朗。
周言想起了橱柜里的那幅画,那副他在秦淮河上迎风而立的画。
可是,她不能把那幅画给他,因为,她总不能说当年他在秦淮河时她就认识他了吧?
叹息了一口气,她开始提笔作画。
作画实际上是一件非常伤神的事情,周言在书案面前一坐,就坐了一整天,天将要黑的黄昏时分,一副完整的图才做出来。
这个过程中,不知道撕了多少张宣纸,浪费了多少墨。
画成之后,凤羽凑上前来,看向书案上的画,赞叹道,“哇,真是画得太像了。”
周言并没有怎么见过秦武帝,印象较深的,除了很多年前秦淮河那一次见面,就数前几天在御花园里碰见他那一次了。
所以这一副画中,他立在亭子旁,锦衣华服,高冠束发,威仪而冷清,与身后碧绿的洛湖与头顶上湛蓝的天空融化在一起,遗世而独立,容颜绝色,气质风华。
他一贯好风华,她知道。
可是他并不属于她,她也知道。
周言有些累,搁下笔之后,径直爬上床睡觉。
冬儿一把拉住她,“现在正是送画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