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素敏愣了愣,没想到大姐姐突然来这么一句,旋即微笑收下祝福,“承姐姐吉言了。”
姜端敏目送着窦氏和妹妹们的马车向侧门走去,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一切都不一样了,命运的阴霾可以散去了。
青梅在一旁小声提醒,“姑娘,外头风大,快些回屋里吧。”
姜端敏回过神来,就领着青梅回院子里继续忙碌了。
按品级配备的驷马高盖大车,可能为了避免坐车的主子晕车,金玉玲珑香炉里头早早就点了醒神香。角落里头有一个小炭炉,以备不时之需。中央是一块可以支起的小案,周边是一些隐蔽的小柜子,放着出行时的用具。
大车里头,窦氏再次叮嘱两个庶女,“阿素行事一向妥当,我自是放心的。反倒是阿丽,在外头说话行事要再三思量,不可莽撞,可知道了?”
姜丽敏听到嫡母这样说,有些不服气,但也知道自己总是容易冲动,嫡母叮嘱也没有错,只能乖乖应诺了。
窦氏又再提醒两姐妹,“你们是亲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旁人不会说姜家谁的不是,只会说姜家姑娘的不是。你们今日代表着魏国公府的脸面,切记慎言慎行,万万不能让祖宗蒙羞。”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前方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车架旁跟随的护卫,到车窗旁抱拳行礼,“禀告夫人,前方有两家的车撞到一起了,是沐恩侯府二夫人和东陵伯夫人的车架。”
这两家各有依仗,一家是仙逝了的皇后的母家,另一家镇守东海四十余年,就算闹到皇上跟前,也是各打五十板的事儿。而且听闻有桩旧事,两家互相看不顺眼很久了,这撞上了肯定能闹上一段时间。
若是老魏国公还在的时候,这两家一定立马让道,可是如今的魏国公府权势已然有些颓败,只能好言相劝了。
窦氏闻言有些头疼,便问能否改道。
“夫人,车架后方已经堵死了,绕道怕是不易。”
窦氏想了一下,吩咐田嬷嬷亲自上前递话,好给她们一个台阶下来,毕竟今日大家肯定是都赶时间的。
田嬷嬷领命,便掀起车帘子下车了。
恰巧一阵微风袭来,车窗的纱帘鼓动,像一只灵巧翻飞的燕子。
露出一张如玉般无暇的侧脸,白皙细嫩的耳朵挂着一只白莹莹的珍珠耳坠,轻轻晃动,仿佛能勾动人心。可能被鼓动的纱帘吸引,佳人恰好转头,一双如同深深汪洋的眸子出现,但很快又消失在平复的纱帘下。
谁也不曾注意,车架不远处的茶铺,有一对主仆恰好将这幕美景收揽其中。
即便穿着样式简单,从身上衣料和佩环看来,这对主仆肯定出生于名门望族,非富则贵。
那位中年人模样的主子想要饮茶,手上端着茶盏的动作却停滞下来,目光似乎还放在佳人的那辆车驾上,“洪涛,那辆车是……”
奴仆模样的无须白面男子,躬身回话:“主子,看着似乎是魏国公夫人的车驾,定是要到樱园的,”看了看主子的脸色,又提议,“不如到那边赏景吧。”
可能是台阶给的正时候,田嬷嬷回马车上不久后,那两家的车驾就开始走动,被堵住的人群也开始散去,魏国公府的车驾也向着举办赏樱宴的郊外皇家樱园驶去。
接下来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
窦氏在闭目养神,田嬷嬷则在一旁给窦氏捏肩。
姜素敏虽然看起来没有表情,其实心里在可惜刚才的纱帘落得太快。
到这个时代这么多年,她还是很好奇外面平民百姓的世界是怎么样的,毕竟作为一个贵族庶女,一年出门的机会是很有限的,就算出门也是嫡母领着到别人家里赴宴。
哦,你说小姐妹间可以邀请去玩耍啊。
在郑国的律法中,勋贵爵位只有嫡子才能继承,庶子没有继承权。你说把生了庶子的侍妾扶正就有嫡子了,可以啊,当了平民就不会有人追究你是否违法了。真的这么倒霉没有嫡子,那就只能过继旁系嫡出一个到正妻名下了。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嫡庶有别就是至理。
你说魏国公为什么同意庶子在后院养着这么多年,因为庶子对他对家族都不那么重要,既然爱妾有求,那就同意好了,就算以后不成器,魏国公府家大业大,也不会至于饿死的。
在魏国公府有嫡女的情况下,姜素敏她们通常和外面的庶女们交际。透明人是庶女正常的处境,像魏国公府那样的就是优待了,所以庶女们之间的交际意味着没有什么自由可以到别处玩耍的,一般都是沾嫡出的光。
姜素敏看见坐在对面的姜丽敏,低着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里更加叹气,等下可要把人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