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淑拼命去扯开周猗婓掐住她脖子的那只手,脸涨得通红,她用尽全身力气也扯不开周猗婓的那只手。
几乎绝望之际,陆淑终于感觉到脖子处的掣肘一松,周猗婓松开了他的手。
陆淑的身体一下子没有了倚靠,她狼狈地倒在了床上,重重地喘着粗气。
周猗婓看见她难受的模样却是一愣,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神色震惊。
陆淑半晌没有抬头。
周猗婓小心翼翼地去走近陆淑,轻轻地唤:“陆淑?”
陆淑没有吭声。
周猗婓试探性地去碰陆淑,碰到陆淑的肩膀时,他能感觉到手下的身体微弱的颤抖。
她在害怕。
周猗婓的心猛地揪紧了,他连声喊着:“陆淑,陆淑?”
还是与之前一样,陆淑什么话也没有说,他掌下的身体颤抖的愈加严重了。周猗婓心疼地搂住了陆淑,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抱,道:“陆淑,你不要怕我,你不要怕……”
在他的怀中,陆淑犹有些惊魂未定。她哪里敢和眼前这个精神状态明显不太对劲的人再相拥,她慢慢地挣脱了他的怀抱,想要往另一边躲去。
察觉到她这个举动的周猗婓,他微微眯起了眼。
他问道:“你去哪呢?”
陆淑的喉咙此时已经算是处于一种无法说出话的状态,她抿紧了唇,依旧沉默。
周猗婓此时哪里会想到这茬,他以为陆淑不说话是因为还在生他的气,他的神色也有了些慌张:“陆淑,你不要不理我……方才是我做错了,我给你道歉……”
他见陆淑一直不说话,神色渐渐染上了癫狂的意味,他问道:“你在生我的气是吗?”
陆淑终于抬起头来,她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自己红肿起来的脖颈,示意自己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周猗婓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呆滞。
他看着那个勒痕,喃喃道:“对不起……”
陆淑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周猗婓问她:“你怕我吗?”
听到这话,陆淑的身体微微一僵。
怕吗?
怎么会不怕呢?
陆淑眼前的这个周猗婓,与从前的那个少年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他不再是那个干净单纯的白鹤少年,他的精神状态明显很不好,他暴戾,不讲道理,不通人情,甚至于有些癫狂。
陆淑怕啊。
周猗婓从她的脸上的神色就发觉出了她是个什么意思了,他的神情阴晴不定,眸中的神色也沉了下来。他的手指轻轻掰起了陆淑的下巴,淡淡地道:“你怕我?陆淑,你有什么资格怕我?我现在变成这样都是拜你所赐,你凭什么怕我?”
陆淑蹙起眉头。
什么意思?周猗婓为什么说他现在变成这样都是拜她所赐?他为什么这么说?
但是因为她受伤的喉咙,这些话她都没有办法问出口,所以只能缄默地看着他。
在这样的目光下,周猗婓叹了口气。
那声长叹里,包括了许许多多的难以启齿的话语。
她没有办法问出口,他又怎么可能有办法说出口呢?
少年时遭遇陆淑的拒绝,如果是普通的男生,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会在多年后,想起这一幕,有了些许的唏嘘罢了。
但是到了周猗婓,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的家族就有着精神病史,外祖父早些年就进了精神病院,而周母,早已是病入骨髓,到了周猗婓这一代……
如果他没有遇见陆淑,也许他就不会这么的执念深重,也许,他会是一个正常人。
……
算了。
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必要了。
周猗婓闭了闭眼,他不再说话,而是起身走出了房间。
陆淑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出了房间,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接着放下了手。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医生掂着医药急救箱走了进来。
她是一位戴着眼镜的女性,看上去很是斯文得体,看到了陆淑脖子上的伤口后,紧接着就坐到了陆淑的身边,帮陆淑处理起了伤口。
陆淑看着她,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面前的医生温柔的笑了笑,“陆小姐你好,我是周先生的私人医生,我叫胡静。你现在不方便说话,可以不用回答我。”
陆淑点了点头。
胡静一边帮她处理伤口,一边摇了摇头:“真的是……周先生的情绪最近越来越不稳定了。”
陆淑很想问,周猗婓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这十年间他的变化那么大。但是由于喉咙的问题,她只能先将这个问题搁浅。
胡静很快就帮她处理好了伤口,又跟她说道:“陆小姐,你也不要太过于怪罪先生,这十年里,他过得也很是不如意。”
陆淑一愣,她蹙起眉头,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有没有搞错啊,他把我掐成这样,你居然又帮他讲话!
胡静叹了口气。
她道:“陆小姐,你现在不懂,以后总会懂的。”
话毕,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前的陆淑陆小姐明显还被周先生蒙在鼓里,她尚不知道周猗婓的心魔是因为自己而起,所以她才能活得那么理直气壮,像是一个天真烂漫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女孩,一点也不关心周猗婓这么多年来辗转反侧的执念病痛。
胡静不再说话,她起身告辞。
临行前,她又嘱咐道:“陆小姐,这次周先生带你过来这里,用了一些手段。比如说泰国的一种安魂香,他把那个放在了车里,所以你才会睡着,并且被他带过来。那个香没有副作用,事前的时候,周先生已经和我们确认过很多遍了,确定了那个安魂香不会伤害你,所以才拿来用的。”
陆淑不懂胡静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她,难不成胡静以为这样做就能降低她对周猗婓恶的观感?
陆淑敷衍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躺下,示意自己要睡了。
胡静摇了摇头。
她转身出了门,有些唏嘘。
就这样,陆淑在这个房间里养病,一养就是一个星期。
在这期间,周猗婓都没有过来看过她。
陆淑被限制了活动了范围,她只能呆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手机和电视,只有一些英文小说,它们被码的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书柜上。
陆淑没有别的做消遣,也就顺手拿起了书来看。
奇怪的是,这些书倒是很合她的胃口,从古今名着再到外国的野史小传,这些书几乎全部涵盖。
陆淑觉得很有趣,她就拿起来认认真真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