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宁宜转身出去,洛千仪也收起了嘴角的笑意,开始拾辍自己。
素手轻描眉,对镜点胭脂。洛千仪平日里不爱打扮自己,一来是本性使然,不爱招摇,二来则是为了洛月瑶想。
洛月瑶眉目清秀,平日打扮便喜欢往清水出芙蓉的方向走,大概也是明白自己琴棋书画及不上千仪,便着重研习那些个风花雪月的诗词,时常顶着侯府小姐的名头去和那些个文人墨客玩些曲水流觞的游戏,由此倒是挺得京城那些一贯爱舞文弄墨的公子哥喜欢,渐渐的便流出个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
洛千仪却打小就爱那些艳丽明媚的颜色,美得热烈张扬,如夏花般绚烂,眉目流转便是顾盼生辉,后来随着她生母去世,许氏入府,洛月瑶认祖归宗,她便开始收起了自己那份张扬,认认真真当起了候府嫡女,温良恭俭,贤良淑德。
洛千仪不喜许氏这个继母,却对洛月瑶这个妹妹照顾有加,她怜惜洛月瑶幼时过得辛苦,便拿出嫡长女该有的气度,对她宽厚,出门也不和她抢夺风光,对她偶尔犯的小错也不置可否,谁知最后竟是养了个狼崽子在身边。
现在她重活一世,上一世她该报的仇也都报完,倒也不想再计较上一世的恩怨,只不过也不会再像上一世那样厚待她便是了。
在洛千仪仔细打扮自己时,宁宜也从库房回来,她换上那银纹秀百蝶度花裙,再簪上只金海棠珠花步摇,耳上挂了那对景泰蓝红珊瑚耳环,再往铜镜前一走,洛千仪却是一阵恍惚。
铜镜前的女子眉目流转,顾盼生辉,明媚而又张扬,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过这样的自己了。
宁宜嘴角的笑却是一直没停过:“自从夫人去了,小姐便再没穿过这么艳丽的衣裳了,如今这么一打扮,倒是教奴婢看到了以前的小姐。”
大概是真的好久没见过洛千仪这般打扮,宁宜笑着笑着却突的流下了泪:“从前的小姐性子活泼爱笑,可后来却变得沉稳端庄起来,成了世家交口称赞的大家闺秀的样子,可是那样的小姐再好都不是小姐啊。”
她哽咽了着说出这些话,洛千仪忙上前安慰:“好啦,乖宁宜,你看你家小姐这不是回来了吗,”
她拉着宁宜的手到一旁的紫檀卷草纹束腰三弯腿小几上坐下,“母亲过世,许氏进门,带来的月瑶也在外面长大,我自是得拿出侯府嫡女的样子,所幸幼时虽皮了些,该学的还是学了不是。”
宁宜却哭得更大声了。
“那许氏和她女儿不争气,却要小姐小小年纪担了那么多,世人只知侯府嫡女端庄大方,可我却晓得那个贤良温婉的女子并不快乐。”她眼泪簌簌的往下,哭得梨花带雨,好不伤心。
洛千仪看着眼前的泪人,眼底有一丝无奈,但更多的却是对这个与自己一同长大的丫头的感激。
她搂住宁宜,手轻轻拍打着宁宜的背,为她顺气,慢慢安抚着她因为自己而难受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