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玛丽·米德奈特摇了摇头:
“我试过了,没用。
我试过去看滑稽木偶戏,也去看过马戏团表演,都不管用,我觉得自己的笑容已经随着维克托一起远去了。”
“这可不好,看看你的脸色,简直是糟透了,你应该抽时间去弹琴绘画,用艺术来填补心灵。”
“知道嘛,威廉,我不唱歌了,
平时最喜欢的羽键琴这会儿也都落满了灰。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欢笑是对自己悲伤的一种亵渎,你怎么看?”
“我理解你的感受,罗斯玛丽,
可是和你讲那些大道理也是无用,毕竟谁都知道生活需要继续,谁都知道不能一辈子活在逝者的阴影里。
你的身体会警告自己,停止这些对健康无益的悲伤情感,可是,有些时候啊……”
两人就这么并排站着,望着阴霾的天空,罗斯玛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
“威廉,我决定了。”
“嗯?决定什么了?”
“就是我母亲一直试图强迫我去做的那件事。”
“哦……你在说和索兰王子联姻的事啊……
说实话,罗斯玛丽,我不愿对此发表评论,这简直太折磨人了。
一边关系到你的幸福和恋爱自由,一边又关系到国家的安危,也只有像陛下那样伟大的人物才能果断做出取舍。
我真的不愿多想这种事情!让我们避开这个话题,好吗?”
“小威廉,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母皇陛下派来的说客,本来想要骂你几句来着。
可是你猜怎么着?我现在已经看开了,其实在小妹她做手术的那天我就已经决定了。”
细密的汗珠出现在威廉·艾因富特的额头上,他朝着四周张望了一番,确认了没有人偷听才对着罗斯玛丽耳语:
“难道你决定要离家出走?逃离这该死的政治联姻?
我可以帮你!就暂时住在塔嘉维郊外吧,我家族在那里有多处房产,等什么时候陛下变了心意再送你回宫!”
罗斯玛丽感激地说道:
“感谢你肯为我冒险,但你所说的和我现在决定的完全相反。
我是这么想的,小妹她肯为了国家献出一切,那我这个大姐岂不是显得非常差劲!
我也该长大了,像当年的母亲一样做出些牺牲,我相信维克托会原谅我的,毕竟我不是在背叛他,只是在背叛我自己而已,这样想我就不难受了。”
威廉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天呐!你……你要答应这门亲事?”
罗斯玛丽点了点头:
“还记得老教授威尔逊先生的课么,他说历史总是会出现惊人的一致,悲剧也总是会重演。
挣扎是没有意义的,这是我逃不开的宿命,政治联姻就是富贵千金们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生在皇家,我早已没了自由。”
“罗斯玛丽……我……我不知道该对此作何评价……
毕竟,这关系到你下半辈子的幸福,你最好慎重些,如果你改变了心意,我随时都愿意帮助你逃离帝都。”
“那可是叛国罪,会被枪毙的。”
“我不在乎,艾德嘉得救了,我现在什么也不怕了!”
“威廉,你真是够意思,难怪小妹她喜欢你。
算了,不说这些了!
时间不早了,向维克托告别吧,我们来唱歌给他听,好不好?”罗斯玛丽·米德奈特强忍着泪水说道。
威廉显得有些担忧:
“唱歌?请容我拒绝。
罗斯玛丽,我觉得你现在的精神状况很不好,可别像你二哥那样似的发了疯!我还有事得先走了,要我送你回宫么?”
“用不着担心,我好得很!你走吧,我自己唱给他听!”
威廉·艾因富特忧心忡忡地踏上归途,时不时回过头张望一下,他害怕罗斯玛丽会干出些什么傻事,比如一头撞死在墓碑上。
可现实说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他能清晰地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的歌声,那是一首瓦尔斯塔民歌,叫做《花儿在哪里》。
唱歌的那人一定已是肝肠寸断,以至于威廉听到的每个单词、每个音符似乎都在泣血:
“
花儿花儿你在哪里?
都被姑娘们采了去。
姑娘姑娘你在哪里?
嫁给小伙子当贤妻。
小伙子小伙子在哪里?
报名当兵打仗去!
当兵的当兵的在哪里?
住进了冰冷的坟墓里!
坟墓啊坟墓在哪里?
就在那鲜艳的花丛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