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妈妈错了!妈妈错了!”
萨兰托斯·米德奈特跪倒在门外啜泣,鼻涕眼泪流到华贵的衣料上,她的发髻散开,皇冠掉在了地毯上。
豪宅内的一大群仆人聚集在楼道转角处偷看,每个人都是痛心不已,这一刻,跪在门外的不是什么伟大的帝皇,只是个可怜的,害怕失去孩子的母亲而已。
门内的马克西姆皇子愤愤不平地说道:
“被流放的这一年多时间里,有一件事伤我最深,
那时,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一大群像我一样的流放犯人聚在坍塌的废墟里躲避风雪。
我得感谢你偷偷派人送来了棉袄,送来了干粮和水,但你为什么不救救其他人呢?
坍塌的墙壁挡不住寒风,每一晚都有人被冻死、饿死。
我在路上结识了一个小家伙,
他叫皮尔斯,是个孤儿,因为偷窃和持刀伤人且屡教不改而被流放,他或许是劣迹斑斑……就像我一样……
但他才十四岁……还是个小孩子啊!
这孩子就是你——咱们尊敬的萨兰托斯皇帝陛下所提倡的严苛酷刑的牺牲者!
我把自己的棉袄分给小皮尔斯一起盖,拿出食物和他分享,可惜已经太晚了,这孩子已经染上了风寒,他需要药品和休养。
我找到了跟踪我的特工,祈求他们救救可怜的小皮尔斯。
可你猜啊,萨兰托斯女士,你派出的特工和我说了什么?
他们说只是接到命令保护我这个皇子,保护我在流放中不出现危险,至于其他人的死活,一概不管!
两天以后,可怜的小皮尔斯死在了那座冰冷彻骨的废墟里。
我忍着泪水去找特工,找他们借一把铲子,想要挖个坑把这可怜的孩子葬了。
可得到的回答呢?
他们用冷冰冰的语调说,马克西姆皇子殿下,您的母亲希望您在流放的过程中品尝世间疾苦,除了维持性命所必要的吃穿以外,我们不会给予您任何其他的帮助。
哼哼……这就是你的手下,他们的同情心都被狼叼走了么?他们只知道遵循暴君的命令,却根本不在乎可怜的,流放犯人的死活!”
门外的萨兰托斯·米德奈特并不认同儿子的说法,但现在的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只想见儿子一面,抱抱他,亲吻他的额头。
“对不起……妈妈错了!好儿子,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为了你,我会取消流放的刑罚……这样可以吗?”
“取消流放,然后你就可以把犯人们全都送上断头台了,送上那台你的狗腿子达利元帅发明的,效率超高的杀人器械了,是吗?
对了,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件事。
那时候我已经被流放了半年了,在一间又脏又臭的马厩里从事养护马匹的工作,
没有酬金,也不给工作餐,至于报酬嘛,雇主只是允许我住在马厩的稻草堆上,承诺不赶我走。”
萨兰托斯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起来:“天呐……这也太过分了。”
“流放犯人没有任何人权,就只能像这般任人剥削,
这就是您,咱们伟大的帝皇所制订的新法,美其名曰是为了震慑犯罪分子,维持秩序,却不给犯人赎罪的机会。
我在马厩里养了只跛脚的流浪狗,它是只斑点狗,大约一岁半大,脖子上还套着做工精湛的铃铛项圈,估计是被富贵人家遗弃掉的宠物,就像我一样。
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约翰,用吃剩的干粮喂它。
在那些难熬的日日夜夜里,我和小约翰相依为命,只要有我一口饭吃,一口水喝,我的宠物都会与我分享,它是我新的精神支柱。
然而,一天早晨,我没有被温热的小舌头舔醒,我的小约翰失踪了,然后我便发了疯似的寻找,终于在街角的巷子里找到了这条可怜小狗儿的尸体,
它的头骨碎裂,显然是被人用棍子或石头重击打死的。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附近一闪而过,我马上认了出来,是跟踪我的特工之一,我追了上去,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说,皇子殿下,别怪咱狠心,是您的皇帝母亲下过命令,要让皇子在流放过程中感到最深的绝望,这样才能改造好他!让它成为米德奈特家族合格的继承人!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我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奋起反抗,必须要推翻你这位暴君的统治!”
说到这里,马克西姆也趴在门上,对着门对面的母亲说道:
“这就是您的流放计划,真是失败,不是嘛。把自己不听话的儿子改造成了叛党的领袖,我的话说完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我亲爱的小宝贝马克西姆,你明知道妈妈不会伤你一根汗毛,这么多孩子中,妈妈最爱你……”
“是啊,您最爱我,因为您对其他孩子更加残忍呢,
比如说罗斯玛丽大姐,你把她卖给了索兰王子,当然,这都是为了您伟大的帝国霸业,与之相比,我们这些孩子的幸福根本算不得什么,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