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钱都是小事，六皇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得了。”东方朔罢了罢手。
“敢与本王这么说话的，帝国疆土内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父皇，一个是太子。现在，你是第三个。”六皇子道。
东方朔道：“可既然要教训，你为什么隔了五年才想起来？”
“我出手诸多不便，而又俗务缠身，时间长了也差点儿忘了。”六皇子道。
“听你先前的言论，武一好似与你有些交情，害他的人你都能忘，你也真是心大。”东方朔翻了翻白眼。
“实属无奈，俗务太多。”
“俗务太多，你还有闲情雅致整日喝茶？”
“这不陪你说话嘛。”六皇子一笑，顿了顿后，接着道，“他中了毒后，没多久，就主动让贤给了沈公瑾。然后，前一任龙林城守将便突然下了令，要让武一去刺探归海城的敌情。”
“突然？”东方朔疑惑。
“应该是接到了谁的密令吧。”
“可这前一任龙林城守将又是谁？现在为什么变成了吕延彰？”
“那人是谁不重要，至于为什么，我之后会说。”六皇子道，“不过，这并非死命令，武一也可以受伤为由拒绝。”
“既然如此，拒绝不就好了？”
“正因为不是死命令，这才是最恶毒的。下令的人，应当十分了解武一的性格，而越是到了这种时候，越是不逼迫他，他反而越是不会拒绝。”
“能够策动守将的，必然位高权重，那样的大人物，千方百计设局要武一死，为什么？我若记得没错，武一好像只是个庶出吧？”
“正因为他是个庶出。”
“怎么说？”
“武家，并不是什么大家族，而武家的庶出，在帝国就更不值一提了。这样的人，坐到地煞榜第一的位置上，谁服气？”六皇子道，“而那个位高权重的，也怕他，怕他掀起风浪。”
“什么风浪？”
“我曾说过的，我想要让这个世界，唯强者说了算。若武一，区区一个小家族的庶出，一个不值一提的人，能坐到更高的位置上，我的抱负便可实现。”
听得此话，东方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故此，那些世袭罔替的权贵，怕了？”
“是，怕了。”六皇子顿了顿后，喟叹一声，才是接着说道，“接到命令，他拖了半个月，我以为是犹豫不决，便去劝他放弃。谁知，他只是想等毒轻一些了，再去接受命令。”
“你曾想为他，放弃抱负？”
“当年那座高山横亘眼前，令我一度以为，此路不通。既然不通，何必无谓牺牲？”
“现在通了？”
“通了。”
“怎么通的？”
“第二天，他接受了命令，扛着一身毒，在被我知道前，便已匆匆出城。”六皇子道，“数天后，他的人头被送到了城门口，我才将将得知，他刺杀了归海帝国的太子。”
“可惜，没成功。”东方朔道。
六皇子一笑，道：“不，他成功了，很成功。”
东方朔一愣：“此话怎讲？”
六皇子解释道：“若真的杀了归海太子，两国之间必有血战。可结果是，归海太子昏迷不醒，而归海皇帝恰恰是个弱主，靠山王为暗中的二皇帝。太子遇刺而只是昏迷，不足以挑起两国的战争，却足以达成武一的目的。”
“刺杀太子，这是打归海帝国的脸面，武一的目的，难道是打归海帝国的脸？”东方朔疑惑。
六皇子摇了摇头：“打脸又如何？龙林帝国不承认，归海帝国也没办法。”
“头都送回来了，不承认有用？”
“一个叛国者的头，能证明什么？”六皇子反问。
东方朔一愣。
随后，东方朔眯了眯眼，道：“所以，武一才成了这城里头人尽皆知的‘叛国者’？”
这个称呼，他早有耳闻，先前也因此事，而询问过六皇子。不过，那时候，六皇子可并未说这些。
“不止这座城，这个帝国，都将其视作背信弃义之人，武家也因他而感到蒙羞，拒绝将其牌位迎入宗庙。”六皇子道。话至此处，他的神色中，出现了几分落寞。
“可他，究竟做到了什么？”东方朔皱眉。
六皇子道：“之后的两国谈判，龙林帝国以强盛国力，反而从归海帝国身上拿走了不少的资源。毕竟，龙林帝国只是出了个叛国者，而归海帝国却背弃七国盟约，强袭龙林城领地，其暴虐行径为六国所不齿。”
东方朔嗤笑一声：“以生命与声名为代价，就换了点儿资源？”显然，这不是真正的目的。
六皇子顿了顿，随后才接着说道：“让归海帝国放血，也不是没有代价的。龙林城内出现叛国者，是守将失职，自当革职入狱。顺道，父皇英明决策，重编龙林城结构，设灵域执事一职总领事务。原本分散的权力，就此集中到了我一人手中。如此，灵域内外，阻碍肃清。”
“这么一来，你便能在灵域中推行你的愿景，而灵域中人，位高者可一飞冲天，这就是寒门的出路。对吗？”东方朔问道。
而毋庸置疑，这必然就是武一真正的目的。
为了这一目的，他甘愿遗臭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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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六皇子点头。
“可……”东方朔却再次露出疑惑，“为什么？”
皇帝，让守将背个锅就罢了，何必还要重编龙林城的结构？
“因为父皇不是权贵，而是帝王。”六皇子道，“权贵要的是不容撼动的世袭罔替，眼里容不得沙子。而帝王，要的是延绵万代的千秋霸业，他所需的不是权贵，而是对帝国有用之人。他看到了武一的价值，看到了小人物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