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用不同的称呼回答,说的却是一回事。左首那人身穿一身剑袖锦蟒袍,生的面似丹涂,卧蚕眉,丹凤眼,五捋须髯好似关公转世于此,称中年女子为娘娘的便是此人。右首之人则身着一袭黑衫,中年模样,面上无须,惨白如纸。
中年女子并未计较二人对她如何称呼,点点头,神情落寞,颇有些自怜自艾幽幽一叹。心道:他总是不放心我的,他的心中始终只有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哪怕她丑怪的早已面目全非,疯癫的已经认不得他,哪怕我已为他生了四个儿女,他的心也始终只属于她!
女子自怨自艾,继续想到:他马上就要实现生平夙愿,现在他一定急着跟她分享这得来不易的成功,或许他还打算把她接回去做那三宫之首,我呢?我该怎么办?师道,不要怪我,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孩子,而这孩子也是你带给我的最重要的人。
她将目光投向阶下二人,对那蟒袍男子说道:“蒙将军,你是随他征战过西戎的袍泽近臣,素来知道他的抱负,当年他与那女子之间的事情你也是知情人之一,你我都知道他的确无愧一代天骄之名......说到这,女子眼中亮了一下,续道:但他做事向来自负孤狂,假如让那疯癫女子给他找到,便是天下人全反对,他也一定会立她为后......女子眼中神彩暗淡下来,续道:你是他的家将出身,自然与他绝无二心,我在这里当面问你,他若真这么做了可为否?”
蒙将军不假思索,摇头道:“主公所想,末将宁死不敢苟同,但是主公雄才,唯天人可及,他要做的事情末将拼了性命也无力阻拦。”
女子点点头,道:“本宫要的便是你这句话,他想一意孤行,咱们却不能看着他为一女人将大好局面破坏,我作为他的妻子已经把这件事替他做了,哪怕他为此恨我一辈子也只好由得他了。”
蒙将军闻听眼睛一亮,单膝跪地道:“娘娘所为无错,末将愿替娘娘承担此事。”
女子摇摇头,道:“你还不了解他吗?你承担也是没用的,咱们瞒不过他的,本宫只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
“娘娘尽管吩咐!”
“请蒙将军将那女子送往西戎千雪山,无忧宫,在他大业未成或那忘忧仙花未开之前都不要将她的事告之给他,你是他最信任的大将,这件事假手于你才可保万无一失,将来他知道真相后,才能理解我这一番良苦用心。”
蟒袍大将再次跪倒,道:“末将定不负娘娘所托。”
中年女子满意点头,吩咐他起身。又看一眼右首黑衣白面之人,眼中似有一丝愧疚,长叹一声道:“他一会儿寻不见那女人,定会震怒,他为了这一天期盼了二十年,这一怒只怕必须鲜血才能抚平,想要让他释疑不再继续寻找那女子,更需一人来承担这一切,庄宁,你的侄子我已安排他跟我儿至仁一同拜在陆夫子门下习文练武。”
庄宁立即拜倒,肃然道:“庄宁心中已无半点牵挂,此身任凭娘娘驱策!”
女子望着远方的庄园,长叹一声道:“可惜没发现她的儿子,说起来,那个孩子才是他的长子,如果他知道那女人曾为他养育了一个孩子,他会怎么想?”
这句话既是在问这二人,又似在问自己。庄宁抬头道:“郡主无需担忧,那小东西虽有云玄感保护,但据奴婢派人暗中观察所得,那个云玄感对他也没存了善念,似乎在利用他做某种古怪武功的炉鼎,他苦修武道十年,却因云玄感暗中做手脚,让其连第一层境界都未达到,奴婢已命昔日的王府旗牌钟大俊将他结果了。”
“做得好。”女子点点头,又将目光转向了蒙将军。
蒙将军面露犹豫之色,暗想,这件事不好做,但却必须做,如今主公刚刚立国,许多朝臣诸将都是娘娘家臣,全仗着娘娘对主公痴心一片才能维持住这稳定局面,主公心中那女人无比重要,她给主公生的儿子若是被发现,主公定会立他为太子!但是这样一来,娘娘那个贤德有才深受王府家臣们拥戴的儿子又该如何?
大业未成,岂能祸起萧墙。为了主公的千秋霸业,那个女子生的孩子最好永远不被主公知道。
蒙雨时想到这里忙躬身道:“臣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