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观瞧着那大夫满脸皱纹跟风干了的橘子皮似的,不觉也滴汗,边将他往内引,边问道:“老人家高寿?”
老大夫道:“公子好眼光!老夫行医四十载,方圆数十里谁人不知?自然是高手!”
齐小观啧了一声,“我问你今年多大啦?姣”
老大夫道:“银子不用大块的啦,出诊费一钱即可!如果再远,那需得一钱五分……”
“……籼”
齐小观瞪向后面的凤卫。
凤卫也在冒汗,忙道:“这个是最近的……还有弟兄去稍远处另外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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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宋昀等一心在十一身上,老大夫上前见礼,虽然动作迟缓简慢,倒也无人计较,只命他快去为十一诊脉。
老大夫颤巍巍走过去,总算搭脉的手还平稳。
十一静卧这一阵,心头虽还闷得发紧犯疼,腹中却已舒适许多。
她懒懒扫过那老大夫,说道:“应该不妨事。伤药我自己有,不用另开。”
老大夫却连听都没听见,顾自诊了脉,片刻后已将眼睛笑得跟两朵菊.花似的,起身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夫人这是喜脉啊,喜脉!夫人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屋中几人一时寂静。
齐小观第一个听明白这老儿说的是什么,脱口道:“你诊错了吧?”
老大夫这回却听得清楚,忙道:“不会错不会错!这夫人许是在家劳心太甚,以致肝失疏泄,气机郁结,冲任不调,故而暴躁易怒,情志不舒,且伴随胸闷腹胀,经.期失调等症侯,便不易察觉有孕。且今日夫人是不是过度劳累了?已经动了胎气,自此必需好好休养,最好卧床两个月,方可保得胎象稳固。”
众随侍听得消息,瞧着帝后等人神情间并未现出多少惊喜,一时不敢上前恭贺,只是几名凤卫已不由地舒展眉宇,唇角含笑。
齐小观隐约觉出哪里不对,将随侍都带出去安排搜查刺客事宜,自己才又进去察看情况。
谢璃华正在问道:“姐姐,你不记得你上回月信是什么时候?”
十一细长的指尖撑着额,叹道:“月信么……这三年多从未准过。这都有……四五个月没见影儿了吧?我原以为我绝.经了……”
三年多,那便是从宁献太子逝去开始,她便有了这什么肝气郁滞的症侯了。这其中醉得不醒人事的时日居多,哪里还顾得上月信来不来?
老大夫侧着耳朵听着,居然又听到了,在那边摇头道:“夫人言之差矣!妇人绝.经,总要到四十五岁后,晚的会到五十多岁。夫人青春正盛,距离绝.经少说还有个二十年、三十年的。若两年一胎,还可以生十个到十五个娃娃……”
谢璃华瞅瞅宋昀,宋昀瞅瞅十一,一时都不敢想象这个时常喝得醉醺醺的女子生上十个或十五个娃娃会是什么情形。
那老大夫说得兴起,继续道:“夫人想顺利生十个娃娃,切记从此需放开胸怀,少些思虑,每日按时作息,多在四处走动走动,但也不能劳累,且需少饮酒。嗯,近来更是不能饮酒,不然指不定连这个孩子都保不住。如今既需保胎,又需调理肝脾,怎样用药还需待老夫斟酌斟酌……”
十一听得那句不能饮酒便厌烦,向齐小观道:“把他叉出去!唠叨得人心烦!”
齐小观明知便是用药也不可能由这民间老大夫开方子,忙扶那老大夫出去,“成,等我们回府后再计议怎么开药吧!”
老大夫却叫起来,“什么?不开药?既知老夫是高手,还不让老夫开药?莫不是舍不得诊金……”
齐小观抓了五六个小银锭,足有一二十两,一齐塞到老大夫手中,在他耳边高声道:“再多说一个字,便扣你一两银子!”
老大夫低头仔细将那银锭看了看,忽塞到怀里便往外跑,竟是健步如飞,比被凤卫挟着前来时还要迅捷许多。
屋中静默片刻,谢璃华妙.目盈盈,忽向宋昀笑道:“阿昀,这是喜事,对不对?”
宋昀目注十一,眸光幽然如深潭,此时听谢璃华一问,方转过头来,微微笑道:“嗯,喜事……无论如何,多出一个小孩儿,宫中终于可以热闹些了!”
谢璃
华便看向十一,面色虽有些发白,却也堆上了笑容,正待道贺时,十一却已笑起来。
她扶着榻沿坐起身来,说道:“皇上也不必代我隐瞒,自己委屈,也叫皇后委屈。这孩子……是个意外,不是皇上的。”
谢璃华张张嘴,悄悄退后一步,有些担忧地看着宋昀的脸色。
十一又向齐小观道:“回头替我抓两贴打胎药,把烦人的小东西送走吧……今天差点害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