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乐坊安静又空旷。
就好像沉睡的狮子,不到她醒来的时候,假寐着给予人假象,等时机成熟,立刻杀人于无形。
乐坊就是这样,只有到了晚上,是男人的销魂窟,也是男人的丧身地。
走进房间,几个小丫头面无表情的上菜,倒酒,关门。
白天没人来这儿消遣,除了吃饭,这是乐坊规矩。
那些姑娘们忙了一夜,也该休息休息,准备晚上的辉煌。
林煞和颛孙子张相对而坐,颛孙子张给自己到了一杯酒,又给林煞到了一杯。
林煞不等他说,拿起一饮而尽。
酒香纯甜,可惜在纯,喝在嘴里也是烈的。
喉咙处传来辛辣的感觉,直冲脑门。
颛孙子张看着她,轻声道:“这酒比较烈,你要慢点儿喝,否则很快会醉的。”
林煞不屑一笑,拿起酒壶,又到了一杯,一饮而尽。
“你这样做齐王也看不到,”颛孙子张放下自己的酒杯,道:“据我了解,你们中原女子伤心的时候喜欢躲在房间里哭,然后睁着两个红红的眼睛出来,还要装作没有事发生,你很不一样。”
林煞摩挲着酒杯,那是玉石制成,触手冰冷,价格昂贵。
“当然不一样,一个被人遗弃多年,从鬼门关不知道走了多少回的人,你觉得我和那些女子能比吗?”
“当然,你比她们更真诚,”颛孙子张看着,道:“我第一次见你,就在这里,你女扮男装和齐王一起,第二次,你顶着风口浪尖照样在酒馆和齐王一起,你们中原女子不是很注重名节,怎么你如此行径好像根本不在乎。”
林煞又喝了一杯,满嘴酒气,看着他笑道:“我为什么在乎?我一个无父无母,被人扣上卖国贼女儿的帽子十多年,受尽屈辱,连命都没有还在乎名节?少族长,你是有多天真。”
说完,又是一杯,辛辣刺激的感觉让林煞无比清醒。
“你就这么在乎齐王?在乎到愿意赔上自己的一切?”
“哼,”林煞起身,走在他身边,一把揽过他的肩膀,低声耳语,“我记得我们没那么熟吧,我叫你名字不过是一时说错,少族长,你明明知道我父亲是整个炎国认为的卖国贼,你还对他的女儿如此照顾,你按的什么心?”
颛孙子张身子有些僵硬,林煞带着酒气和热气的呼吸扫过他的脖颈,酥酥的,麻麻的,让他不敢随意动弹。
“我父亲说如果我见了你,一定要好好对待,还要我拜访林府,那天我救了你,就是想去拜访右丞相的。”
“哈,你真幼稚,”林煞放开他,手臂从他肩膀处移开,伸手把他面前的酒杯拿起喝了一大口,扭头看他,道:“颛孙子张,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们巴不得离你们远远的,按理你们也应该离我们远远的,十几年前的叛乱到现在都没有消声殆尽,我们林家就是因为这个才遭逢劫难,多年抬不起来,如今你还堂而皇之照顾我,拜访我,我看你父亲是想要我们的命,才是目的。”
颛孙子张一听,又看她两眼如炬,双眸通红的看着他,死死盯着他,眸底没有一丝感情。
‘唰’的一下,颛孙子张起身,他受不了林煞质疑的目光,硬声道:“当年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只是奉了父亲的命令才如此做,你不应该怀疑我,我从没想过要对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