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心下已经有了猜测,但阿晚还是问了连阙一句:“你说阿明与你爷爷并无不同,究竟是何意思?”
连阙出乎意料地,用极其悲凉自嘲的神情看着她:“姐姐,你明明已经知道答案了,又何必再向我求证呢。是不是在你的心里,永远都是他更重要一些?即便是我亲口告诉你,你都不信。我一直不明白,明明我与你相识更早,与你作伴的时间也更长,为何你总是待他与我不同。莫非真的像长溪说的那般,你……喜欢他不成?仅仅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族?”
阿晚攥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她的眉头轻微皱着,不知道为何连阙会有这样的看法。“我说过,你是我的弟弟,虽然我比你大了千岁,但这并不影响我对你的感情,我是将你当做家人的。长溪说的话你莫要相信,他这个人,胡言乱语惯了,我只是不忍看着阿明行差踏错,不想让他后悔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你与他并无不同,你们都是我在乎的人啊……”
“姐姐,”连阙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起身轻笑了一声:“好了,我来此不过是想将你带回去的,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至于你和他的事,我以后不会再过问了。师父原本不想让我告诉你,他说你最恨欺骗背叛你的人,若是有一天知道我瞒着你,必定会生我的气。可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我爷爷联合了几大家族,奶娘说他们很有可能已经找到了长生的方法。师父没有告诉我他们进行到了哪种程度,但我知道此事必定是有违天道的,如果真的可以让人族长生的话,天下必定会大乱的。姐姐若真的不想让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威胁到往生殿存亡的话,还是早些亲自去问他吧。”
连阙说完便离开了院子,这是阿晚第一次觉得他瞬间变得成熟了不少,不知不觉间,那个总爱缠着自己叫姐姐的小男孩,都长得比她高出很多了。连阙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寂寥,她刚要起身去追他,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终究还是又坐了回去,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说说你,这又是何苦呢。”刚洗完碗筷的长溪从厨房那边走了过来,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他们方才的谈话,眼神中也有着一丝悲凉。
阿晚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他:“阿姊曾告诉过我,人族的寿命亦不是永恒的,我们只是比后来的人族更幸运了一些而已。我记得小时候我问过她,会不会有一天,人族会偶然间发现一个什么东西或者地方,就可以让所有的人族都永远地活下去,大家再也不用分开。你可知阿姊是如何回答我的?她告诉我,人族长寿的关键在于本源的业力,我们的业力比后来所有人族的都要强大百倍,可随着时间的变化,沧海桑田,我们的业力也会逐渐地消散,直到最终回归到它来的地方。我那个时候小,只当阿姊是说玩笑话。如今细细想来,我不知道阿姊究竟有没有找到这个地方,也不知道它是否存在,但既然他们都如此坚信有法子可以使人族长生,这世间便唯有这一个法子。长溪,你也想长生吗?长生,真的有这般好吗?”
长溪从袖中拿出扇子,张开扇了几下,仰望着天空中的明月:“若说不想永远地活着的话,自然是不太现实,可活着的前提是,这世间还有值得自己活下去的人或事情啊。也许你该问的人不是我,得到的答案也是错误的。我只知道,若我有长生的法子,必定是会带着你一同活下去的。我想,他应当也是的。你还是去问问他吧,旁人他不会告诉,你,他必定不会瞒着你的。”
“活着的理由……吗……”阿晚轻声呢喃了句,便只低头看着地面,不再言语。良久,长溪叹息了一声,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到第二天阿梧醒来的时候,她刚从房里走出来就看到阿晚一个人坐在亭子里,直愣愣地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她叫了几声,都不见她答应。
“阿晚,阿晚,你怎么啦!”她大声地在阿晚面前呼喊着,这才将她从沉思中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