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岭天半跪着扯着她的头发, 毫不留情,就如同扯着一块死物一样, 粗鲁地按着她的头往岸边石头猛撞了几下,额头磕在粗糙的石上破了皮, 流了血。
刘岭天见状只是冷笑, 恍若不够一般,起身弓着腰一手拿着锋利的短匕首, 一手就这么拽着莫菁的长发在地上拖行, 莫菁反应不及, 加之衣衫不整, 一路碎石凌利经磨得细骨伶仃的脊背一大片鲜血涌现。莫菁整个人几乎快被刘岭天折磨得昏厥过去,痛苦地抓着他的手腕喘息。
那人恍若疯魔了般,终于停了下来对她的暴虐,转过身子冷笑着举起短刀,月光下就像一个佝偻着身子毫无感情的怪物。
然而, 匕首咣当一声落在地上的时候, 莫菁亲眼看见那个恨之入骨的背影在冷白的月光下倒在地上, 痉挛着身子, 脸『色』嘴唇发紫, 双手不停地抓着泥地痛苦至极。
莫菁脸『色』苍白, 气儿还没有喘顺, 挣扎着转过身子趁机拾起那把匕首, 紧紧握着刀柄狠狠地朝着那具垂死的身体扎下去, 一刀两刀三刀……
鲜血喷洒出来好似淋漓的热水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烫着她的面容, 让她几欲泪流满面,眼前所视之物恍若都在那一瞬之间,一切都被笼罩在一片妖冶艳红之下。
末了,指间,脸上,衣摆,头发都是湿热滑腻的『液』体,铁腥浓稠得让人想吐。
莫菁却恍若被这稠黏黏的血惹红了眼一般,直直睁着眼睛,手上仍一刀刀地往尸体刺上去。大仇得报后,难掩激动的笑声细细地『荡』在夜空之中,无端诡异却又苍凉……
不知过了多久,确认这尸首再无复活之可能,确认自己生命无虞后,莫菁终于停了下来,倏地放开手中的匕首,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伸手一『摸』眼睛,才发现湿透自己面容的不止是刘岭天的血,还有自己的泪。
原来血是热的,泪也是热的,但总有凉透的时候。
那具早已被她用刀捅得面目全非,毫无气息的尸体此刻触目可及,莫菁睁着大大的眼睛,圆黑的瞳『色』不复一丝光亮,她忽然跌爬着走至岸边把自己身上的血腥都浸在水中。大片的血丝在月光照耀下于水中散开,莫菁只是颤抖着不停地搓『揉』着自己的颈项,自己的锁骨,自己的手臂……
恍若过了很久,她不知道自己涂在锁骨和颈项处的□□清洗殆尽了没有,身子贴在水中让她一直发涨疯长的思维终于有些冷静,洗净的面容憔悴更甚枯槁,凌『乱』的发丝贴在脸上还粘着水珠,终于,象个哭喊不出的幼兽只能独自哽咽着声音宣泄不出。
她双手抱着正发抖着的身子终于涉水上来,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物,艰难地拖着刘岭天的尸体移着步子向河间走去,待到冰冷的尸体沉入河流的那一瞬间,一大片妖冶鲜红随着河水飘『荡』晕散开来。她曾经以为因为报仇过后而会释然的心却不知为何宛若死灰,似是再也不复一丝跳动。
此时,战起的嘹号在荒凉漫天的葳蕤地上响彻夜空,莫菁站在水中,目光在那一刻闪过一丝茫然。不远处前一刻还谧静萧肃的军营此刻已经是烽火漫天,泠泠刀枪剑声,还有响彻夜空的惨叫哀号。
为何?
异族寇奴攻进了贝城?
但是,为何?
军营处的火光蔓延照亮了整片夜空,莫菁立在凉彻的河水之中良久,终于,眉眼微微一动,提着湿透的衣摆,气息不稳地疾步跑在碎石满地的路间。
然而,当她看到映在夜空中的红光连着月『色』照耀下的那抹婉约清瘦的身影渐行渐近,脚步终于慢了下来。莫菁一手捂着胸前,平复这剧烈的喘息。却见优已经拉着她转身往回跑。
“快走,竹青。异族人攻进来了,他们攻进来了!我在上游的草间藏了木筏,是我这几个月连着入夜的时间偷偷造的,我们现在走也没有人能分出心神来追捕我们了,他们如今都自顾不暇,不会来追捕我们,竹青,我们可以离开了,涉水而下,避过战地,我们就可以离开!”
优的语气有些颤抖,隐隐有着无法压抑的情绪。莫菁跟在身后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觉得,明明是盛夏的爽风打在身上,却让她觉得寒气刺骨。
“你为何会扎木伐?优姐,莫非你早就知道异族人攻进来的一天?”
莫菁是今日才起了杀刘岭天的心思,寇奴外敌又如何得知?莫菁忽然脸『色』一变,不可置信地看着优。
急促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优放了她的手,走进草丛艰难地拨开上面覆盖的荆棘和荒草,费尽了力气把先前匿藏起来的木伐拖了出来往河中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