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菁不明白,那个魅一样的少年目的到底何在。忽然出现在自己身边, 又强行要把自己带走。
或许, 他真的是一路上无趣, 于是随便抓了个人来当他的玩物, 而莫菁恰好倒霉地碰上。
莫菁略显苍白脱皮的唇瓣紧紧地抿在一起, 菲薄瘦弱的身躯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一双黑眸隐隐闪着死味的情绪看着眼前的少年。
半晌,她站起来, 双手紧紧扣着手中旧『色』的瓦罐, 沉默着摇头。
来到这个时代,不管途中经历多少悲苦, 第一次打从心底觉得恐惧。她终于开口轻声求道:
“你放我走吧。”
她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秉着看似天真无邪的天『性』却有着折磨人心的邪魅。
这些天,莫菁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他关在笼子里的小老鼠, 他便是守在笼子外诡诈若蜮的石猫。不管哪一日, 只要这个人的兴致来了,自己便只能任着笼外的他戏耍, 上演猫抓老鼠的戏码。
他故意放自己逃走, 却又在自己觉得快要逃出生天之际出现在她面前,执着泛冷霜艳泽的骨扇,轻置于唇边, 翘起艳丽得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生生地把她的希望碾碎;他喂自己□□却又要在毒发之时悠然地敲着骨扇弯着纤细的眉眼恍若只是观一场戏般看着她痛不欲生地挣扎, 『摸』准了生死界限的最后时限才掏出解『药』, 长指捏开她的下颌,强迫着早已神志不清的自己把解『药』吞下去。
从古至今,无论人或兽,似乎都享受追捕猎物的快感,恍若追捕过程中,随着猎物的绝望与恐惧一步步加深,那么在得手的那一瞬间,捕猎者释放的杀意能使血腥更为浓丽。
这个人,周身都散发着凌厉又邪魅的死味,以为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其实比谁都残忍。人命在他眼中恍若只是平日里增添乐趣的玩具。
玩腻了就扔。
少年又是歪着头,那双眼睛墨曜如玉,轻勾红唇,天真一笑:“为什么呀?阿灵可是很喜欢你啊,跟阿灵做朋友又不亏。”
“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她说道。这些天下来,她已经不奢望自己能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礼了。与其每天提心吊胆,担心这个人第二天又给自己灌下什么奇奇怪怪的□□,折磨得自己生不如死,莫菁宁愿把话说开了,哪怕以后在他手中废了,残了,大不了自己爬着也要把优送回家,爬着也要去帝都城。
但如果是一死,莫菁想,也是好的。这世上连穿越这样的事都给她碰上,她想着指不定死了下到地府还能见到泓澈。
但见眼前少年绛若嗜血的艳唇不动声『色』地微微一凝,而后恢复如常,纤细的眉眼带着慵懒的笑意眄起来。
“不做就不做。阿灵不会给不是朋友的人七日封喉的解『药』的哦。你又不是没试过没有解『药』的痛苦,五脏绞痛,双目欲裂,身体内部的腐烂先从喉开始,再到……”
“也就是说我还有七天的时间,对吗?”
莫菁抱着瓦罐的手紧了紧,目光看向那个艳美的少年带了些祈求的意味。但莫菁不祈求这个人同情心发作,真的会大发慈悲放自己一马。
“你不是说,你喜欢玩游戏么?那我们玩一个游戏,我们打一个赌。赌竹青七天之内能不能熬得过去,每次毒发之时,能忍得住不向你拿解『药』。这几天,你只需要放任我的行动即可。”
少年眼神一凝,看了莫菁一眼,忽而又妖冶一笑,骨扇轻展,遮了半张容颜,一双眼媚如丝,月『色』下恍若燃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阿灵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要骗阿灵。但是你说的那个游戏阿灵喜欢,阿灵答应你。”
莫菁终于暗松了口气,其实自己也只是兵行险着。料定以少年的心『性』对于自己的这个赌约会有那么七八成感兴趣。
第一天,第二天,她熬过去了。抱着装着优骨灰的瓦罐来到了沥水镇打听乌元巷的刘姓人家,主人叫刘建。
周边邻里告诉她,刘建一年前考了科举,上任当县官了,如今全家举迁了。
第四日的凌晨,天微亮,莫菁想着还要赶路,寻思着便要来到河边洗把脸。才掬起一捧水,喉腔却毫无预兆地涌出一股腥甜,看着掌中的水被染红,莫菁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浸在水中,看着随河水散开的血丝,那一刻,她却恍若个困兽般,拼命地洗掉唇边和口里的血迹,等到心终于不若擂鼓般,才终于停了下来,看着水中的倒影,却不知此刻自己是何心绪。
日正当午,她来到衙府,跟守卫兵说要见刘建,报了优的名字,守卫兵却听也不听,仗势欺人,作势要赶,莫菁哪肯愿?
就跪在衙府门口一动不动,守卫刚见状便想用武力解决,却见一面令牌横空飞来,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形将想对莫菁动粗的人一一打翻在地后直接砸在了最后一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