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终于停了, 日华散漫, 这是难得的好天气,银装素裹,便是连覆上积雪的屋檐都似闪着银光。不多时,阳光透过雕花朱窗透进来, 柔和地撒在她的脸上,如同被人温柔地抚『摸』。莫菁半梦半醒, 躲在被窝子里翻了翻身, 且调整为位置更为舒服的姿势,暖烘烘地,似乎都能将冬日的寒气驱散殆尽。
可睡着睡着,总似觉得今日的床榻格外地拥挤,束手束脚地,仿佛被人禁锢在怀里一样。有心要睁眼瞧下四周环境, 可眼皮子实在沉重, 睁着着勉强阖了阖眼眸。宿醉过后脑袋实在驽痛得厉害,莫菁微蹙着淡弯的眉尖,一面伸手下意识地用掌心拍了拍太阳『穴』, 随着视野渐渐清晰起来, 她灵台稍明,昨夜借着喝酒后便壮起胆子来做的那些荒唐事便不断在脑海里上演。
心中一惊, 潜藏的一丝睡意也无影无踪了。杏子眸猛地睁开, 还来不及反应, 便见那张干干净净, 昳丽独绝的睡颜在自己面前徒然放大,彼此都挨得太近,呼吸相触的距离,莫菁几乎能感觉到那温热的气息拂在自己面容之上。
她吓得直接慌张起身却因毫无准备滚了落床榻,因是裹着绸被在身上掉下去的,也不觉得疼,实际上即使是跌疼了,只怕现在这种情景之下她也感觉不到。
她扯了扯绸被,一手撑地面,低头一看才知恰好是压着昨夜随意丢落在地衣衫,佩戴的杂环,银印青绶此刻也静静地躺落在冰冷的地面间,昭示着昨夜被人如何随意地丢弃。莫菁不自主地想起昨夜某个画面,自己简直就是个撒酒疯的无赖。脑子热起来就非要去解人家的腰带,瑛酃按着她的手腕不许,自己就一味地凑到他跟前对着那修长的皙白颈项胡『乱』啃咬一番,之后……之后发生了什么,腰带是不是自己解的似乎就记得不那么清楚了。她且移了视线瞧了瞧现下身上穿着的便是别人低眸就能窥见春光的宽松中衣,总觉得连死的心的有了。
莫菁心里懊悔得颠腾,昨晚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这厢瑛酃已然被这声响吵醒了,凤目平静地睁开时,因了睡意看上去且是水蒙蒙,亮亮的一片。相对于莫菁的惊吓,他却显得十分的从容自若,白生生的面容没了那艳丽描样儿的点缀衬着那微敞的中衣愈发地清冷如玉,即使那双眉眼天生温美,但凤眸凌冽时,便是在日华之下多了暖意的添加也是支棱棱地。
他散着发,飞眉入鬓,只起身且落榻在地上随意拾了件衣服披在身上,末了,转身居高临下地望着莫菁,问道,“你慌什么?”
“我……”
“你什么?”他只笑了一下,继续追问。
此刻莫菁的脑袋就如同塞了浆糊搅在一起,正头疼得厉害,什么也应付不起来,如果换作是以前,她还能装傻打哈哈忽悠过去,可现在的情形怎容得这样随随意意就搪塞过去?昨夜眼前这人的指尖游走在她身体里时的温度如此清晰地烙印在脑海里,即使她已记不清个中许多细节,可她怎么还能当作无事发生?
“我不知道。”,她忽地咬着唇儿,强忍住要委屈落泪的冲动,只端着发红的眼眶子倔强地抬眸望着瑛酃。
瑛酃又是一笑,凤眸淡然,“你不知道什么?”
她现在恨死了他这样的为难,扯了扯半裹在身上的绸被,嗓音糯哑地颤颤继续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蹲踞在莫菁跟前,明明没了那梨花样儿描在眼角处,可那曼柔的眉眼藏了笑意与一些别有意味的情绪时,仍点缀了些许恹艳之感,残嗓子略哑,语气阴柔轻声道,如同附在耳边温柔的细语,却似乎让人感觉不到暖意,“我怎样?”
说着,瑛酃且顿了顿,抓过她的手,掌心贴着手腕,将她的手置于他的眉眼暧昧地游走,之后是他的鼻子,他的唇,他的颈项……莫菁心『潮』跌宕起伏,她欲缩手,可他固执如厮,她稍有挣扎,他力道便加重几分,勒得她腕间生生发疼。如果说昨夜的暧昧还可借着夜『色』的隐秘和醉酒为由而任由其肆意发酵;那么如今青天白日之下,这样的动作只会让她如坐针毡。
接着便是落在那微敞的中衣交领里,再往下便是腰间,她如同一个『迷』路的孩童,任由着他的带领。最后,还欲往下,她昨夜曾想探寻的地方,莫菁忽地眉眼一跳,似惊醒过来,用尽全力将手从他掌中抽出。
双手撑在地面,别开脸喘着气,片刻,只侧首抬眸望向瑛酃,泪盈于眶就是不肯掉落,她强抑着哭腔,冷声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如果你想羞辱我就直说!”
闻言,瑛酃望着她,凤目凌丽,眼角处的那点泪痣愈发地支棱棱,只冷笑,语气淡淡道,“你也觉得是羞辱么?杂家还以为你莫竹青敢作敢当的呢。昨夜是谁象个疯子一样失魂落魄地闯进杂家的房中来,又是谁先主动的?那你现在又在慌什么?可莫要告诉杂家你昨夜认错了人,找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