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少榕一愣,神情忽然变得端严冷冽无:“莫要戏言。”
莫菁『摸』『摸』自己的脸,暗暗磨牙,道:“如果我也跟她一样好看,你会不会放了我?”
她瞧慕少榕没有回答,以为被自己问傻了。又觉得自己白问了,是自己傻才对,人家喜欢人是真喜欢,抓着自己开填坑,哪儿能这么容易说放放。
没想到下一刻慕少榕竟涨红着脸,恼羞成怒地一把将她扯下马,暴躁道:“自己下马走!”
莫菁觉得莫名其妙,因行动不便,差点被路石头崴到脚,气得她直瞪眼,想把这熊孩子的头拧下来,一丁点儿不懂得怜香惜玉。
她在底下扯着马缰不让走,僵持道:“不行!要放我也得把我带到安全的地方。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的,你存心推我到坑里!”
岂料这公子哥气呼呼地望着她,神情还似乎有那么一丝认真,冷不丁地又来了一句:“你刚才的话有没有骗我?”
莫菁怔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问:“什么话?”
“你说你是……”
她哦地一声,却沉默了。半晌后,才听那似轻松的语气在黑暗幽幽响起,“不告诉你。若你真想知道,除非你把我安全带回京都,我告诉你答案。”
慕少榕咬牙切齿:“我知道又是你骗人的伎俩!”
他觉得自己真有些荒唐,这个女人满嘴谎话,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又如何?明明毫无依据,只是凭着说的几句话,居然想要相信她,不过是想自己能够放她罢了。
两人一路到了四方山脚下,莫菁心里暗惊,总算有惊无险,小命也算保住了。
前方已经守满了士兵,慕少榕忽然低头悄声道:“车府令果然一手掌了亭洲的兵马。前面那些新兵应该是从京都调度过来了。”
莫菁闻言一愣,戴兜帽,瑟缩在慕少榕身后。
前方正见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出来相迎。冠着头巾,乌鸦鸦的长发半挽,永远这么一丝不苟地垂在身后,唇『色』淡如水,身材高挑,姿态仍旧那么闲雅。
是关廷。
他走到跟前来,唇边噙着一丝笑意,向慕少榕拱手作礼,拜道:“下官恭候慕少主多时。”
慕少榕手执马缰,笑道:“劳烦关大人。眼下重臣公侯都已周全送到,叛军也已然控制,容后少榕会瑾见君与众内大臣商议此次叛『乱』善后与回都事宜。”
关廷道:“下官正是为此事,九千岁日前身体抱恙,为免冲撞龙体不宜御前见驾。故而一切事务便有劳少主与诸位内大臣定夺即可。”
慕少榕不知那位高滔天的权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细想如今在帝君跟前六位内大臣有四位都是香氏的人,这些人只怕此前也早已有他的授意,议事他在与不在,结果并无区别。故而淡淡应下。
他手执马缰,却感觉到那菲薄的身子躲在自己背后瑟瑟发抖,一双手攥着他衣布料越来越紧。她在……害怕?
关廷心细如尘,见慕少榕面有异样,朗月星白地浅笑道:“不知跟在慕少主身后这位是?”
宽大兜帽儿遮住了她的面容,教人看不清,莫菁身子紧绷,整个人儿贴着慕少榕后背极近。她的心『潮』如同这冷风,呼啸伶仃,她怕极了。她不曾做好再次面对他的准备,哪怕是他身边的人,倘若让他知道自己未死,他还会如何应付?而自己又要如何自处?或许该装作毫不知情,死里逃生地跑回来,只要在他跟前软弱下来,或许他仍会恋恋不舍,怜惜地纳她入怀。可这一切终究毫无意义。
从前是在做梦,所以明知道前头是深渊,还沉『迷』下去。如今梦醒了。她不可能在死过一回后还继续撞死南墙不回头。
慕少榕仿佛知道她的恐惧般,将她冷极的手握在掌心,掌的温暖透过手处直传到她心,令人安心。
慕少榕朗声道:“是我的家眷,此次因叛『乱』失散,在路找回的。”
关廷垂下眼眸,似没有一丝怀疑,唇边依旧执着一抹清风朗月的浅笑,往旁后退了一步,作了个“请”的手势。
“那请慕少主及这位姑娘稍作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