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菁收了手,脊背挺得笔直,仰起淡漠的脸来仿佛真是刀枪不入,下巴尖儿高高的抬起,粉颈楚楚,伶牙俐齿的模样倔强得很,颤声喊道:“你不让我碰,那你就自个儿痛死在这里!你现在就去宣秉东来,我不留在这儿,我现在要去找我的阿娘,到她墓前哭坟!”
“你……”他气得牙齿都要咬碎,一双凤眼仿佛蒙上了一层阴翳,寒霜似的面容简直如修罗之色。
她也怒气腾腾,掀被子跳床,噔噔噔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手挥一挥粗暴地打珠帘激起嘈嘈切切的清响。外室只有一盏孤灯留夜,她正在气头上走起路来没了方向横冲直撞,眼神不好,跟前横亘的茶案都能直挺挺冲上去,猛然踢到结实如磐石的四方案脚时她几欲痛不欲生地一声惨叫,漆红檀木的案台摇晃着沉闷的吱声乱响,杯盏茶具险些落了地,四下里再没了动静。
便是这须臾的功夫,外头还下着雨,乌云里翻滚的闷雷,隆隆的心跳声,那声惨叫几近要将他溺毙,让他慌了,几近连滚带爬地下了床榻疾步过去搂紧那直发抖的单薄身子。
“伤到哪里?”他凝声问,连自己也察觉不到语气里的颤抖。觉得自己大约是疯魔了,手颤颤巍巍去碰她脸颊,才发现这人一声不吭,早就泪流满面。
莫菁仍不说话,低头躲开他的靠近,捂住伤处眼泪一擦,再不落半滴,疾声道:“你走,我会照顾自己,我要到阿娘那儿哭坟去!我就是这样了,好样歹样活了二十年,不顺你心也是你活该!”
这说的是什么话,骂人只会骂自己活该?他简直要气笑了,抱她起来时低首瞟一眼那粉腮鼓鼓的模样,看样子没什么大碍,语气是盛气凌人,可眉梢却是柔的:“你还真懂得恶人先告状,好大的脾气!敢情费尽心思让秉东来治好你的腿就是让你这么作贱的。就仗着我瞎了眼看上你又杀不了,别乌鸡眼儿似地瞪我,你就总要处处对付我,来气我是不是?”
他的那些威胁之语如今对她没用。经这么一遭,莫菁灰心丧气也精疲力尽了,蜷缩着身子陷进温软的被褥里象只斗败的公鸡,吸溜着鼻子幽幽道:“那就这样互相气着罢,谁也别想便宜谁。”
他充耳不闻,人放回床榻,仔细给她检查伤处,昏暗的光线下只见细白的脚背撞得拢起高高的一片,连趾甲都似积了瘀血,碰一碰便疼得眼前这人龇牙咧嘴,满头冷汗地叫嚣起来,“痛痛痛痛痛……”幸而没伤到骨头,简直活该。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明显先松口了。
谁没被呲达过,既然方才彼此都大动肝火一回了,你来我往,也算扯平。大喜大悲不是他的性格,同样亦不适合她,如今有杆子也便顺着往下爬了。硬打棒子不行就给糖吃,总不至于油盐不进。
她翻个身,一下环上他的颈两人跌在一片软衾温香中,细洁的脚小心翼翼地缠在他腰上,他一动便装模作样蹙眉喊痛,实在教人无奈,下颌搭在他的肩膀上蹭蹭才软声道:“你好点了么?头不痛了罢?我方才语气不好,你别见怪,给您道个歉便是。”
见他脸色有所缓和,才将杏子眼弯成了月牙儿,漉漉的眸眼望过来时如同装载着春水似的秋波,又道:“该你给我道歉了。你刚才有些话说得也不对。”道歉也得有来有往才算公平。
他抬手摸她的脸,青丝勾缠在指间,连呼吸都藏着缠绵的气息:“你的那些把戏……象个狐狸精一样。”
她在他身下俏皮地笑,眸里的光仿佛被吸进他眼底暗藏的漩涡里,纤白的脚踝左右勾一勾,身子忽然贴近过来渺声道:“象要成仙一样……”
“说来听听……”他渐渐地往下时才低头咬住她颈间的玉坠,长睫扫在她颈间的肌肤时手上已经有了动作。即使什么也不能做,可却因着是眼前这个人而对这副身体充满好奇与探索。
她认真道:“你可知道,你跟他们的情分是一样的。有一日你落得跟他们一样的境况我也不会坐视不管。”
见他不以为然的样子便知道没将这话放在心上,心中黯然,便又劝道:“凡事差不多得了,月满则亏没听过?人太贪权,凡事做绝可不是好作为。狗急了都会跳墙,万一真逼得别人跟你同归于尽那得多亏。”
“我是贪恋权势。可他们哪个跟我不一样?没人是省油的灯你莫说,君璟延只是没有我这样的时运,否则他只会做得比我更狠。”他坦白得多。一用力便听见她在耳边措不及防地一声惊呼。
人都有软肋,一旦被拿捏住就真的没有任何招架的余地,他不敢跟她说,他贪恋权势,跟贪恋她是一样的。
接下来便都顺理成章了,衬着檐外嘀嗒伶仃的雨声,卷帘里渐渐流淌起旖旎曼曼的细吟,就象让人眩醺的月夜里浸满胭脂的秦淮河水击打石岸时发出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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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汉三又回来了⊙▽⊙各位小天使好久不见~国庆节快乐,消失这么久实在抱歉,各位可以在评论留个言,作者君发个红包算是一点小心意,希望小天使们不要嫌弃~然后文文有几个章节锁了,可能后续涉及的一些敏感情节都要删,头疼~这章大概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也得改了,各位小天使将就着看吧,之后作者君会尽量加快更新的进程的哈~笔芯,感恩